落日熔金,红霞漫天。
万馨儿踩着天边最后一丝红晕回到了华宝斋。
楚凌焦急地来回踱步,瞧见万馨儿登时一甩折扇迎上前:“二嫂嫂,您可终于回来了,小弟我都打算去郢都府报官了!”
万馨儿白他一眼顺势坐下,给自己倒了盏茶一口喝干,她从城郊步行走回来,的确有些累了。
楚凌见状也坐下,又端起茶壶帮她添了些茶水,笑道:“二嫂嫂累成这样是打哪儿来啊?”
“行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万馨儿将茶盏往茶几上一顿,转过身看向楚逸,忽然她抬眸。
“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帮你隐瞒月银数目吧?”
“嘿嘿!”楚凌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神情谄媚:“二嫂嫂,要说您是聪明人呢,凌儿就喜欢跟聪明人说话!”
万馨儿扁扁嘴:“那你说说平时你都跟崔姨娘抱多少?”
楚凌挠了挠后脑勺,一时有些难堪。
“二嫂嫂,这天色也不早了,小弟让方大哥套车,咱们边走边说。”
马蹄在石板路上发出“哒哒”声响,楚凌挥着折扇絮絮叨叨地说着。
“大哥自十二岁起便跟在爹爹身后做生意,这样多年才赢得些美名,我又没跟爹爹学过,上哪儿能跟大哥比啊?”
“华宝斋交到我手里的时候它就不赚钱,这些年没在我手里倒闭已然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
万馨儿拄着下巴听着楚凌的控诉,整个人昏昏欲睡。
她打了个哈欠:“三弟,你就直说吧,以前的月银到底多少,二嫂帮你保密还不成吗?”
楚凌嘿嘿一笑:“那个……实不相瞒,这还是那么多年我头一回拿月银呢!若非欢儿说漏嘴了,小弟本来不准备告诉母亲呢!”说到此处楚凌叹了口气:“自从父亲离开,母亲整日跟六姨娘腻在一处,简直形影不离……”
“咦!二嫂嫂!您快看!大哥!”
楚凌嗷呜一嗓子,万馨儿吓出一身冷汗。他不等马车停稳就蹿下车,追上楚怀谦:“大哥!大哥!”
楚怀谦停下步伐。
“三弟。”
“大哥,您今日怎这样早就回来了?不用巡视铺子?”
楚怀谦悠悠一笑:“今日发放月银,所以回来的早一些。”
他抬眸,目光掠过楚凌看向身后的马车,万馨儿手里揣了两只木匣子,纵身跳下马车,还笑嘻嘻跟车夫道了声谢。
万馨儿望着正门前的二人,深吸口气,方才听到楚怀谦名字的时候,原主并没有陡然心动,这是个好现象,羊脂玉之事已过了好几日,她打算当面问问清楚。
“大哥难得回来的这样早。”
她上前福身一礼,楚怀谦扬眉尴尬笑笑:“对了,上回你在祖母面前帮我证明清白,怀谦还没有当面谢过弟妹。”
“大哥无需客气,馨儿不过是实话实说。”
“还有……”楚怀谦叹了口气,突然退后一步,拱手作揖:“羊脂玉之事实属惭愧,怀谦保存不当找遍了整个东院都未曾找到,许是母亲带离了郢都也未可知,怀谦已去信询问,还请弟妹再多等些时日。”
“哐当——”
手中木匣应声而落,里头珠翠银钗撒了满地,楚凌连忙躬身去捡。
她不过是想找到玉佩回家,怎么这件事儿就这样困难,好不容易见到些希望,一瞬间又熄灭了。
万馨儿站在原地一句话不说,楚怀谦却自由思量。
其实,早在瞧见马车的那一霎便做好了打算,以他对万馨儿的了解,只要他事情原委交待清楚,即便那块玉佩真找不回来,万馨儿也会体谅。
“弟妹,这件事情是大哥办的不妥,还请你多多包涵。若实在找不到,大哥愿意赔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给弟妹,并保证一定不会比你先前的那块差,弟妹看可好?”
万馨儿抬眸,目不转睛盯着眼前的男人。
夜幕中,烛火穿过大红灯笼宛如流光,溢在微风中轻轻舞动将楚怀谦笼罩其中,那向来如沐春风的笑意却莫名让人觉得有些渗人。
“不好。”
“什么?”
楚怀谦一时没反应过来,不可思议追问了一句。
“我说,不好!”
她叹了口气:“大哥也许不知,那半块羊脂玉佩虽说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但它被当做定亲信物送进楚家之前是祖父日夜佩戴在身上的物件。万家当年被抄家事出突然,馨儿年纪小不曾留下能惦念祖父之物,唯此玉佩!”
“对馨儿来说,便是天下最好的羊脂玉也无法堪比此物!还是大哥觉得馨儿是破落户人家的女儿,随意敷衍几句就可以拿捏,轻易打发了?”
此刻,就连一直蹲在地上捡发簪的楚凌都惊讶地仰起脸来,盯着万馨儿。
“二嫂嫂您……”
万馨儿白他一眼,蹲下身子将散落一地的首饰发簪飞快收好,顺手夺过楚凌手中端着的木匣扬长而去。
楚凌心有余悸地拍了拍心口:“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这女子变起脸来当真骇人,大哥,你说你惹她干嘛?玉佩找不见了就加派人手去找啊?就在府内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