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殿门前的皇上微微叹息,知道这是躲不过了,只能转头看向跪在地上仰头看他的女子。
这个他从年少就放在心中的女子。
"阿荷,别为难朕好不好。"
"等张家谋乱之事过去,朕再来陪你可好?"
俯身将人从地上扶起来,疼惜的抚摸她的面容,威严的声音柔和下来,"阿荷,朕要顾全大局。"
"但你放心,朕会跟皇后言明,将你这地方的婢子都换了,有她在,这后宫不会有人为难你的。"
"妾身明白的,皇后姐姐素来仁善。"张妙荷扑到他的怀中,紧紧抱着他,脸贴在他的胸口,竭力去吸取他身上的气息。
"皇上,你会一直记得妾身,对吗?"
低哑的声音中带着浓郁的颤意,禁锢着男子的腰身,迟迟不愿松开,"再给妾身抱一会,就一会。"
"好。"
皇上笑着将人抱紧,掌心在后背轻轻拍动,一如往年温柔至极的轻声哄着。
"多给阿荷抱抱,等风头过了,朕会常来看你的,你安心等着朕好不好。"
"好。"
两人站在门口抱了许久,直到外面传来德顺的催促声,皇上方才轻轻推开怀中的女子。
低头轻轻摩挲她的脸蛋,顺手扯了扯她的脸蛋,"朕还有公事没忙完,你早些休息,知道吗?"
"朕一定会来看你的,乖乖等着朕。"
张妙荷打掉皇上的手,娇嗔的笑着,"妾身会永远等着皇上。"
她望着他,双眸坚定且深情,"永远。"
怪异之感在心中泛起波澜,想要留下的心思逐渐攀升,握住她的手,想将人拥入怀中。
手臂已经伸出,迈出的步子重新踏了回来。
就在他要拥着她朝内室走时,外面传来德顺焦急的声音。
"皇上,诸位大臣还在垂拱殿等您回去商议朝政。"
前进的脚步停下,恍然回神的皇上满脸歉意的看着她,"阿荷,朕忙完再来看你。"
张妙荷终究是放开拉着皇上衣角的手,脚步后撤,一点点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俯身作揖。
"妾身恭送皇上。"
"皇上洪福齐天。"
金黄色的靴子停在原地,皇上叹了一声没在回头,只是抬手冲她挥动。
"好好休息,朕会来看你的。"
"是。"
明黄色身影逐渐消失在翠微殿中,一身素衣的张妙荷直起身子,朝前走了几步,在宫女的注视下,停在门前,并未踏出主殿的门槛。
"都回去休息吧,今夜不用留人侍候。"
"娘娘,这不合规矩。"为首的老太监俯身。
张妙荷扫了他一眼,"不听话的下人,本宫即便是罪妃也能处死。"
"老奴不敢,娘娘早些休息。"
老太监佝偻着身子,带着身后的婢子缓缓后退,朝着各自的房间而去。
主殿的门缓缓关上,隔绝掉一切视线。
初升的日光穿透云朵落在静默的皇宫之中,一声凄厉的惨叫自远处传来,紧接着牵动整个后宫。
皇后挽着最简单的发髻,穿着常服带人匆匆朝着声音来源赶去。
翠微殿门前跪满了赶来的下人,最里面跪着面色苍白,浑身颤抖的翠微殿宫人。
见皇后抵达连滚带爬的冲到身前,砰砰的的磕着头。
"皇后娘娘,张婕妤殁了。"
"胡言乱语,还不赶快去请皇上。"皇后凝眉朝殿门大敞的内殿而去,看似平静的身姿,脚步却慌乱的很。
云梦搀着她的手,眼中惊骇不已。
宫妃自戕可是大罪。
张婕妤是疯了不成?
偏头对上云离的视线,低声吩咐,"去将太医院所有在职太医都请来。"
"好。"
云离带着一个小太监匆匆离开。
崭新的床榻被青色纱幔团团围住,隐约能看见一道纤细的身影,笔直的躺在里面,像是还在沉睡。
皇后站在床前,深吸一口气,抬手缓缓将床幔掀开。
大红色骑装裹着那道玲珑有致的躯体,染着凤仙花汁的手交叠在腹部,指尖戴着一枚镶粉宝石的戒指。
皇后认得那枚戒指,那是她们刚入王府时,还是王爷的皇上亲手给张妙荷戴上的,据说那是两人的定情信物。
她已经很多年没见她戴过了。
又走近几分,床上之人的样貌逐渐显露在人前,苍白的脸色涂着宫中最好的脂粉,弯弯的眉眼,微弯的唇瓣,像是在做成一场还未醒来的美梦。
往日工整盘在头上的宫妃发髻换了样式,没有繁琐的珠钗,只一条长长的麻花辫垂落在胸前,发尾用最普通的绒花点缀。
若不是那辫子中掺杂着白发,这该是一副小姑娘家的打扮。
皇后站在床边,垂眸静静看着床上沉睡的女子,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以及仆从请安的声音,方才回神,将床幔重新落下,掩住里面的情况。
"张婕妤病重,需要静养,除却翠微殿的奴仆,其余人全部清出去。"
云梦对上皇后的眼睛,旋即垂下快步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