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幼宜用餐的手也放慢些,望着满桌的菜色忽然没了胃口。
书问同尺素一直在一处,如今却只回来一个。
尺墨放下粥碗,迟疑看向小姐,"也许两人被冲散了,书问比阿素姐姐还要厉害。"
"我也希望如此,只要活着回来就行,只要活着回来,我便养他们一辈子。"
近乎低迷的语气在屋内回荡。
可她们都清楚的知道,时间越久希望越渺茫。
更何况出事地点是在海上,他们乘坐的船都沉了。
温幼宜握着帕子轻轻擦拭嘴角,"等子瑜醒了,将这个消息告诉他吧。"
"要告诉我什么啊。"
单手掀开门帘,身穿墨色狐皮大氅的独孤翊走入屋内,见她起身随意摆手,"自己家别整那些虚的。"
脱下狐皮大氅递给快步上前的尺墨,露出里面浅紫色绣文竹的长袍,径直走到她身侧坐下。
看着桌上几乎没动的早膳,俊眉微凝,"不合胃口?"
温幼宜拿起新的粥碗,盛好莲子粥放在他手边,望着他深邃的眸子缓缓摇头。
"都是我喜欢的,很合胃口。"
独孤翊拿起勺子,舀起一些放进嘴里,品尝后举着勺子看她,更加疑惑了。
"是甜的啊,你不是喜欢甜甜的粥。"
伸手将她眼前那碗凉掉的莲子粥挪到自己身前,将那份刚盛出来的挪到她的手边,并将她的勺子放了进去。
"今日天冷,你吃些热的。"
见她没有动作,轻轻晃动手中勺子,"我就挖了一勺,入口的勺子没碰过那碗。"
温幼宜拿起勺子,看他大口大口用膳,到嘴边的话收回去,默默陪着他用膳。
独孤翊时不时用公筷给她夹些小菜放在碗中。
直到她一碗粥用尽,估摸着她往日的食量,将公筷放下,拿起自己筷子风卷残云般消灭掉整桌菜式。
"外面下雪了,幼幼。"
温幼宜从愣神中收回视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丝毫波动。
"尺素回来了。"
独孤翊转头看她。
她对着他微微摇头。
"书问还没消息。"
独孤翊扯了扯嘴角,发现笑不出来,便也不再笑。
"等尺素回来问问,也许是伤的太重,被她藏起来养伤了呢。"
尺墨霎时红了眼眶,慌忙低下头。
温幼宜动了动嘴角,用力点头,"好。"
他们动用所有势力一直在找,可除了今日,却是半点消息没有收到。
如今尺素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
独孤翊安抚轻拍她的手,"我后日就要出发了,太子那边需要我帮你护着些吗?"
轻拍的手被纤细的手指勾住,紧紧握在手中。
两人视线相交,温幼宜直视那幽深如寒潭般的眸子。
"温室养不出雄鹰。"
拉着人起身朝外走去,接过尺墨递来的狐皮大氅踮起脚尖披在他的身上,细细为他整理衣领。
嫩白的手指落在他的胸前,她仰头看他,"况且,不能事事依靠殿下。"
独孤翊一眨不眨盯着她,看着她穿好鹅黄色的大氅,牵着她朝室外走去。
"温家出事时,既已将我支开,为何又要求助于我?"
两人并肩站在廊下,看着院中飘飘洒洒的雪花,温幼宜探出手去接,任由雪花落在手心化成水,带着丝丝凉意最后消散。
她静静站在他的身侧,仰头看着灰闷闷的天空。
声音似着冰天冻地的雪日,没有丝毫温度。
"因为我想知道殿下对我的心意。"
因为,皇族不会留下一个无懈可击的温家。
杀心已起。
温家必须让皇上觉得,他可以控制温家。
他们必须有破绽,必须畏惧皇家,俯首称臣不敢有二心。
必须走投无路……
独孤翊偏头看她,直到肩膀的女孩平静的注视前方,手心的雪花,落了化,化了落,经久不息。
他却忽然觉得眼前之人好似有些疏远。
明明近在咫尺,说着让人脸红心跳的话语。
他却生升不起一点燥热之感,反而冷的彻骨。
"那你知道了吗?"
摊开的手心缓缓收回,眼前的女子转过身,缓缓凑近,直到两人足尖碰在一处,方才停下脚步。
握过雪的冰凉手指轻弹飘散在大氅上的雪花。
"知道了。"
声音轻轻的,好似风一吹就散掉。
独孤翊下意识俯下身,想要听的更清楚。
却在俯身之际迎上一抹柔软。
入目便是睫毛轻颤,美眸紧闭的女子,冰凉的手指紧紧握住他的衣襟。
唇边的温热之感,让跳动的心脏猛的停住,再次发出更激烈的跳动,好似下一刻就要冲出心口。
唇瓣上的触感转瞬即逝,在他还未曾品尝之际消散。
回神时,正侧身愣愣盯着已经再次抬手接雪的女子,目光定定落在那抹粉唇之上,下意识抬手抚上刚刚被接触的薄唇。
"幼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