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老夫人抬起拐杖又落下,望着被气到晕眩的孙女,放柔声音询问。"你父亲如今可还……"
剩下的话确是无法问出口,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本以为太子极受皇上宠信,他们只要谨小慎微的做事,便能保温家百年昌盛。
明明家中子弟在外都谨言慎行,亲和待人,生怕行差踏错给太子拖后腿。
谁成想,千防万防,没防住这个吃里扒外,眼皮子浅的东西。
温幼宜面色缓和了些,关注着祖母的脸色,缓缓摇头。
"只知道父亲与大哥下狱,太师府被封禁任何人不得探查,我的人全失败了。"
云氏跪在地上,讪讪的看着脸色难看的温幼宜,"不就卖个浮光锦,能有什么大不了的,明明是二叔自个得罪了人,凭什么赖到我身上。"
"再者,那卖浮光锦的钱还不是给你们二房送去了,花着我们大房的钱,出了事还怪们大房,怎的好事都让你们占了。"
"住口。"大伯母卫氏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又一次觉的自己是瞎了眼,才选了这个蠢货当长媳。
"那浮光锦可是南越贡品,你知不知道,皇上三年才得了一件浮光锦的衣裳,你居然打着二弟的名头大肆叫卖,你这是……"
大门咯吱一声被打开,匆匆赶回来身上还带着酒气的父子几人踏入院中,温大伯看着院中的景象,有一瞬的迟疑。
可当视线落在憔悴,沧桑,眼含怨怼的温幼宜身上时,不太确信的揉着眼睛,"幺幺丫头,你怎么抵达的这么快,不是还有半月才到吗?"
温幼宜一见到几人,眼眶立即变红了起来,身子从椅子滑落至地面,跪在地上呜呜直哭。
温晗心疼妹妹,跪在地上揽着她肩膀想将人抱起,猩红着眼睛看向一脸莫名的大伯。
"因为大伯您家的好儿媳,我爹爹与大哥入狱,长姐禁足。"
"我们拼死拼活努力出来的生机,全被她的私心毁了。"
"大伯趁早准备准备,勾结外敌,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咱们一个都逃不过。"
温大伯几人的酒气瞬间消散,温松猛的想起在外时收到的信。
"幺幺,你信上说,要我无论如何都将金宝叫回来,可是与此事有关。"
许是前院动静闹的太大,一同在书房读书的温松之子温知亭与温柏之子温知桉结伴而来,看着围在一处的众人拱手行礼。
"见过曾祖母,祖母,父亲母亲。"
同温知亭的健硕不同,温知桉长得很是秀气,男生女相,身材矮小了些,足足比他兄长矮了一个头。
望向众人时,眼神清明,不喜不怒,只在看向母亲,也就是温柏发妻小庄氏时才柔和几分,行礼过后,便站到了同样很少掺和府中之事的母亲身侧。
温柏之妻小庄氏,是温母从族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姑娘,虽不美颜,却最是温顺聪慧,从不过问家中之事,却能在关键时刻,给出最合适的建议,很得家中长辈赏识。
而她养出来的儿子更是将她的品行学了个十成十,除了一日三餐几乎很少出现在其他地方,几乎便是书院与书房两点一线。
万贯家财更是瞧都不瞧上,更别说继承父亲的衣钵。
为此长了一张笑脸的温柏生怕这个儿子读书读成呆子,这才写信给温父,想着温父连皇上都能教,定能解决他的顾虑。
至于他的衣钵,再生一个就是,若是儿子能够高中,他也能效仿父亲与二叔,一人从政一人从商,光耀门楣。
只可惜现在这个宏伟的夙愿,怕是要被他那惯爱钻营的大嫂给毁了。
常年见什么都笑脸相迎的温柏在听完温晗的讲述后,气的恨不得上前给这个嫂嫂一拳。
"你这是要害了所有人啊。"
"不说别人,就说亭哥儿,他可是你的亲儿子,你做这些事时有没有想过他。"
身形健硕,皮肤黝黑的温知亭呆愣在原地,根本无法相信母亲居然做了此事,扑跪在云氏的身前,一遍遍的问她。
"你当真做了?"
见到儿子方才有些心虚的云氏视线闪躲,"不过是卖了些稀有的东西,更何况那钱都送去太师府了,凭什么出了事就怪我。"
见她事到如今还在狡辩,温幼宜险些被气笑,"云氏,你再说一遍,那钱到底送到何处。"
云氏梗着脖子狡辩,"就是送去了你家,我们每年往太师府送的黄金,没有上万也有上千,若不卖些稀罕的东西,哪里养得起你……"
"住口。"温松气结,上前掐住她的脖子。
"先不说如今温家的产业能有如此发展本就是仰仗二叔。"
"就说你手上的铺子,什么时候往家里拿过一分,更别提我温家从不动女子陪嫁之物。"
温柏站在妻子旁,默默补了一句,"况且,温家的产业本就有二叔一半。"
温松点头,不顾云氏的挣扎,以及知亭的慌乱,手上的力道愈发加重,"你以为这些年你偷偷往云家送银子,我不知道吗?"
"原想着不过些黄白之物,我温家多的是,便不做追究,倒是不知将你与云家养的胃口这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