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丝不动的食盒骤然落在她的手中,温幼宜愣怔的嗯了声,步履匆匆上了马车。
独孤翊目送温府的马车离去,心情极好的转动扳指,听着越靠越近的脚步声,唇边的弧度收起,冷眸朝着来人扫去。
来人穿了身深紫色绣团纹圆领窄衫,露出穿在衫内的红色交领,深邃晦暗的眸子穿透人群,轻而易举锁定温府的马车。
“幼幼可喜那字。”
视线在那抹红色上扫过,独孤翊不禁想起刚刚温幼宜穿在披风内的嫣红色喜相逢罗裙,忽觉这红色着实刺眼。
“她定会喜欢。”
狂妄坦然的语气像根刺扎入姜淮的心口,垂在身侧的手不受控制握紧,薄唇微颤,最后都化为无力的叹息。
“我家那位老夫人,定会想尽办法将这门亲事,安在大房姜治的身上,今晨去温府前,已经派人将我院子翻了一遍,气得我母亲卧床不起……如今这般,也省的日后她面对我那破败不堪的家族。”
独孤翊斜了他一眼,“之前你二人有婚约在身,本王碍于你父亲的救命之恩不便出手,如今婚约作废,本王可不会给你反悔的机会。”
姜淮笑的满脸凄苦,复杂的眼眸闪过诸多情绪,最后都成了无力与不舍。
“我护不住她。”
此言一出,独孤翊静默的眼睛异常冰冷,上下打量他片刻。嫌恶又不屑的出了声。
“未战先退,懦夫行径。”
言尽于此,满身孤傲的男子打马而行,独留姜淮一人站在原地,笑的满眼迷雾,心口泛起阵阵疼痛,弯起的唇瓣呢喃出声。
“你怎知我是未战先退。”
两人的交谈温幼宜并不清楚,此刻的她已经回到温府,被下人请到前厅之中。
她刚一迈入前厅,所有人的视线便都落到她的身上,温父见她回来松了一口气,招手示意她上前来。
“信物什么时候拿回来的?你姨娘说早就拿回来,应是故意匡姜家的吧。”
温幼宜抿了抿唇,脸上的笑意敛起,清澈的大眼睛闪过一丝落寞。
“是刚刚才拿回来的,幼安哥哥说他不娶我了。”
屋内的气氛停滞,许久才听道温父的叹息,“如此也好,如今的姜家太乱了,你是为父的幺女,为父与你母亲,姨娘还想多留你几年。”
“没事的幺幺,二哥认识不少京中有才学的公子哥,届时母亲办个宴,哥哥都叫来给你瞧瞧,这京中适婚的儿郎随你挑。”
“小妹就算不嫁人,一辈子留在家中也是兄妹和睦的,嫂嫂与你长兄定会好生护着你。”
“实在不行,姨娘给你在江南买几个听话的……”
“住口,一个两个的休要胡言,也不怕污了幺幺的耳朵。”
温母捂住温幼宜的耳朵,警告的扫视这厅内的所有人,见其不再胡言,这才垂头疼惜的看着已经平静下来的小姑娘。
“母亲日后定给你选一位更好的郎婿。”
这个三丫头虽不是她所出,却是她亲手养大,更是出生的那一刻,就已记入她的名下,成为温家名正言顺的嫡出三小姐。
像她们这样的世家,女子与男子同样重要,一家子手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婚事更是格外慎重,而幺女的婚事则是他们多方考虑订下,如今却是……
不过如今的姜家确实入不得,只是可惜了姜淮那孩子,自幼就将幺幺当未过门的妻子养护,现下忽然做了这番决定,倒是让她惊讶不已。
也不知……
“老爷,派人暗中帮衬帮衬那孩子,别让那些吃人不吐骨的给生吞了。”
“为夫明白,就是苦了我们幺幺,外面还不知会如何编排。”温父担忧的看着坐到一旁吃糕点的幺女。
幺幺是他的老来女,她出生时,他家除了年岁尚小,不学无术的晗儿都已经嫁娶,长女更是为皇上诞下嫡子。
他家这个幺女可以说是千娇百宠着长大的,更因两家结亲,与淮小子两人几乎日日都在一处,只是谁也没想到姜二战死,如今姜淮又退了亲事……
也不知那孩子没了这门姻亲撑着,能不能斗得过那群豺狼。
思索间,他的视线落在幺女手边的糕点上,又看了看夫人以及卫姨娘手边的装糕点的瓷盘,逐渐定格。
若没看错的话,那好像是汝窑,纹路更是皇室才能用的。
“幺幺,你这糕点哪里来的,你长姐又派人给你送糕点了?”
温幼宜摇了摇头,掩唇将口中之物吞下,“是翊王殿下给的,他还问我可否取字?”
“取字?还说什么了?”
“他问我取瑾字可好。”
话落,温父最喜欢的粉青釉汝窑莲花杯碎在了他的脚边,看的温幼宜心疼不已。
这可是父亲让她去长姐那磨了许久才要来的,平时宝贝的不得了,日日都得用它喝上几盏凉饮。
但此刻温父已经完全顾不上这些事,望着一脸淡然的幺女,神色复杂,“幺幺你可知,翊王小字?”
正心疼莲花杯的温幼宜摇了摇头,招呼着身侧婢女前去收拾,免得等会父亲察觉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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