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宜望着疾步进了府的人影,整个人如同被泼了盆冷水般久久未回过神。
脑中盘旋着江匀燮背着江匀珩的那一幕,眼睛瞬间酸涩。余庆说大公子脱离危险了,可这话不也是在说他曾有生命危险吗?
容宜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远处的街市,视线被泪水模糊,她并没有看清,可已经顾不得了。她提起裙摆,果断转身重新踏上冷灰的石阶。
正房,赵紫凝诧异地看着又出现在眼前的容宜,有些不悦道:“你怎么又回来了?有本小姐写的手信,守门的小厮还不放你出去?”
容宜此刻心焦如焚,但她没有去看望大公子的立场,只能冷静下来回二公子院里打探。
她镇定地解释,“少夫人,奴婢在府门口看到二公子回来了,便想拿到身契再走。”
“二公子回来了?”赵紫凝眼中难掩欣喜,随即又化为哀怨,“哼!你们还真是孽缘,你要走他就回来了,连上天也帮着他……”
容宜无心回答赵紫凝酸溜溜的话,身上的雪在温暖的室内迅速融化,湿了她的乌发和衣裳,模样有些狼狈。
她继续道:“少夫人,二公子是背着大公子回来的,恐怕一时半会儿还没空拿身契给奴婢。”
“你说什么?大哥回来了?”赵紫凝怔然道。
随后垂眸有些失神地念叨,“大公子怎么会回来呢?不是已经攻下北厉,只剩一个云秦还在苟延残喘吗……”
对于赵紫凝的不知情,容宜神色略显失望,她低声补充,“听闻大公子受伤了。”
“受伤?伤得严重吗?”赵紫凝的注意力瞬间被这话吸引。
容宜眼里的希冀一点点黯淡,低声回道:“奴婢不知……”
容宜没打听出江匀珩的伤势,只得带着担忧和焦虑回了偏房等江匀燮。
江匀珩院里,原本死寂的庭院突然燃起了烛火,江匀燮前脚刚抱着人进屋,大夫人就得知消息过来了。
一路上,大夫人跟丢了魂般脚步踉踉跄跄,好不容易到了江匀珩房里,待看清床榻上脸色苍白,毫无生气的儿子时又差点背身晕过去。
身后的丫鬟赶忙扶住她,大夫人艰难地喘着气,一时之间忘了顾嬷嬷去世的事,还呢喃道:“顾嬷嬷帮我顺顺气……”
丫鬟急忙应声,“大夫人,奴婢帮您顺气。”
大夫人神色凝滞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她甩开丫鬟,高声哭泣着扑到江匀珩床边,然而还没来得及哭诉,就被一旁的江匀燮打断了,“母亲,大哥需要休息,你我先出去吧。”
大夫人立刻噤了声,片刻又想起了什么般,问道:“怎么不请府医过来?”
江匀燮淡淡道:“宫里的御医帮大哥看过了,等大哥清醒过来再找府医吧。”
大夫人面露诧异,抬头看着江匀燮疑声问:“御医?燮儿你不是刚从塞外接回的匀珩吗?”
江匀燮神色冰冷,薄唇翕动,“母亲,我们出去说吧。”
大夫人带着疑惑起了身,跟着江匀燮出了房门。
江匀燮又跟余庆交代了几句才和大夫人去了正厅。
“你说什么?匀珩之前几日一直在宫里养伤?”大夫人颇为惊异,想不明白受伤为何不回侯府。
“那燮儿你出去这么多天是去办何事了?”
“母亲……”江匀燮没有回答疑问,而是突然跪地。
大夫人吓了一跳,急声道:“燮儿你怎么了?快起来!”
江匀燮原本冷凝的神色转变为痛苦,放置在膝盖上的两只手攥成了拳,眼眶里的泪水不可控地滑落,他颤抖着唇,哽咽道:“母亲,父亲薨了……”
大夫人的身子猛然颤动了一下,随后不是难过,而是难以置信地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江匀燮,你不孝!怎么能拿父亲的生死开玩笑呢!你混账!”
听到这话,他再也忍不住了,喉咙渐渐放开,放声绝望地痛哭起来。
大夫人的心慌乱极了,她一时没坐稳,从椅子上滑落到地上。
江匀燮赶忙过去扶她,收了收情绪,有些后悔这样冒失地直接告诉母亲。
大夫人仍是不敢相信,她哀凄地低吟:“你再说一遍,你父亲怎么了?”
江匀燮突然说不出话,嗓子像被狠狠堵住般刺痛。
大夫人浑浊的眼眸变得血红,她哀怨地看着江匀燮,无法接受。
“他薨了?”
“他在哪里?他在哪……”
江匀燮偏头,不敢去看母亲的目光,低声道:“儿子已按父亲的遗愿,妥善安葬了。”
大夫人震怒,“你说什么?为娘都还没有见过你父亲的遗体,葬礼也还没有操办!你怎能就这样将你父亲安葬了!你父亲是为国捐躯,应该风光大葬!”
江匀燮苦涩无奈地看着大夫人,“母亲,这是父亲的遗愿。”
大夫人面露不甘,质问道:“他葬在哪里?”
“祁宁城。”
“那是何地?为什么不将他带回京城!他为何要葬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大夫人情绪激动地质问,顷刻又仿佛想到了什么般瞳孔微缩,厉声问道:“难道那里有江烟雨那个女人?”
江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