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御街两边的商铺下井然有序地站了不少百姓,全是自发来为王军送行打气的。
“沅儿,别把危险留在身边太久。”许昀潇紧了紧背上的包袱,意有所指。
“哥哥放心,我不急但有的是人急,我手软但有的是辣手的人,她,蹦跶不了两天了。”
通身黑亮额间一束赤红的高头大马从中间走到前方,马上的人未着甲胄,一身黑色的箭袖劲服,他一贯的面无表情,但也一贯的让人觉得安心。在其身侧,另有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马上之人丰神俊朗,表情少有的庄严。
许昀潇已经归队,动身前最后和妹妹挥了挥手,然后翻身上马,随主帅的节奏促马扬蹄,很快驶出御街。
许沅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闪过一抹惊慌,身子微微颤抖。
“沅儿,怎么了?”覃氏被她的神情弄得不安。
“手~我想起一件顶重要的事要和九爷说。白若红蕊,你们送夫人回家去吧。”
“沅~”覃氏想说什么,但许沅已经提着裙摆跑远了。
难怪她一直觉得不踏实,这么重要的事,竟然临到头了才想起来。
许沅迅速换了男装,头发全部绑住用冠固在脑后,在罗记要了匹快马,丢出一锭银子二话不说飞身上马,打马而去。
亓王从御街出发,宫墙上致辞鼓舞军心的皇上率百官目送王军远去后,已回宫续朝嘱事。送行的百姓也各自散去,街上难得的少人,所以许沅很快便驶出主街,直奔城外。
从营地调动的士兵提前一夜驻扎在城外,就等主帅校验之后,拔营行军。
“什么人,私闯军营!”非常时期,营地周围巡卫森严。
“小~公子,爷一到营地就让我换了巡卫加强管理,好在我刚好就在那里,否则,你可要被当作乱贼被抓起来军法处置了。”武阳见许沅脸色难看,以为她是被巡卫们围住亮出兵刃架在脖子上给吓着了
许沅也是心有余悸,她哪里知道会这么严谨这么严重。然而就算她知道,她也还是得闯进来。
“王爷!”
“进来。”
许沅在边上迅速带了一眼,主帐中,除了亓王,另有颢王和一个什么人在。
“王叔,怎么了吗?”见武阳对亓王附耳说了什么,朝铭颢扫了一眼营帐外的影子回头问亓王。
“没事。颢王、蒙将军,你们研究一下这几条路,看有什么想法,我和武阳出去一下。”
营帐从里拨开,亓王出来,其身后,颢王与另外那个人围着沙盘似是思索。
朝定澜拉着许沅进了旁边的无人的营帐,武阳守着帐门
“阿沅,你着急追来,是有什么紧要事要和你兄长说吗?我让武阳领他过来。”反正,她总不会说是来寻他的。
武阳明知犯规还带她进来,也是看到她面色发白地急迫追来所以心软了吧。
许沅反拉住亓王,“是很要紧,但与我哥哥说没用。”和哥哥说只能救一人,和他说则能救几百人。“王爷,你们此行是要走济东,穿山而过后依水路南下是吗?”
“这是最直最快的路线。陛下虽没有指定必须走这条,但明示军情如火,能早一日抵达就早一日的好。”
“这条或许最快,但王爷,这条路未必安全,连月下雨,济东山道如若大量人马通过,有可能会引发泥石流甚至山体垮塌……”
“许沅,济东山道很多年了,山石坚牢,植物根系盘固,我没有弃道改路的理由。而且,此行有铭颢在,我一人说了不算。”
“颢王殿下不是不讲理的人,也不是不尊重你的判断和决定的人。”许沅望着亓王,直接说破。“王爷设想,如果真的呢?如果真的坍塌了呢?殿下真的要拿这么多人的生命去冒这样的险吗?”
“阿沅,济东山道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问题,上次雎隆地震,济东山道连石头都没掉一块……”
“我知道我说的毫无根据甚至像是心怀不轨的胡言乱语,但我没有我不是……”我要怎么说,说我是一个经历过一切死而复生又回到过去的人?说我突然开了天眼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事?说哥哥会折了胳膊而他会丧生山腹?
许沅不知道要怎么办怎么说才会不显得离奇怪诞惊世骇俗,她急得要命,却找不到一个像样的理由。
“许沅,我知道你是好心,害怕所有人被埋在山里……”
“王爷,我不是杞人忧天,我、我真的梦到山塌了!”许沅无奈,急得眼泪在眼眶直打转。“梦到我哥哥手臂被砸断了,梦到你……是,我是关心很多人的生死,但我最在乎的是谁,王爷真的不知道吗?”眼泪轰然决堤。
朝定澜心头一震,轻轻将许沅环在怀里。“阿沅,那只是个梦。”
“不是不是~”许沅抓住亓王双臂在他怀中望着他一个劲摇头,试图用语言加动作告诉亓王她说的不只是一个梦,“走山道你会、你会……”她说不出那个字,她不敢说那个字,“你相信我,你相信我好不好?”
“别哭了,我信你就是。”梨花带雨的,哭得他心都要跟着碎了。
“我不是要你信,我要你活着我要你活着。”许沅想到他可能再也回不来,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