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王带领着他们回到之前拼杀的地方,静默的肃立等待二皇子带侍卫过来善后。
“呕…”
被冷气凝结在这一方的血腥味经火把热气烘烤,弥散于空中往人的鼻孔里钻。好几个小姐被引得在一旁长着脖颈干呕。
这么近距离地望着遍地死尸,一大圈黑色躯体,失血后死白的脸、和沁着腥膻的凝在地上衣上面上的黑血…在跳跃的火光下闪烁着。
终于,人群中一声“哇…”划破了宁静的表象,连带那干呕着的小姐一起“呜呜哇哇”大哭出来。
这些都是平日里站在金字塔上层的权门贵戚之属,是被养在玻璃暖房中的娇嫩花朵。他们或许听父辈策划过世间最罔顾人命的事情,或许经历过家族中的尔虞我诈明争暗斗,或许也曾算计过要取什么个不顺眼之人的性命…但是,他们绝对不曾受过这种命悬一线的威胁,不曾近距离见过这样赤裸裸的肉搏厮杀。如果之前因着血统因着修养尚能一直绷住,那此刻,眼前成片堆叠的死尸,如此直观的景象,都狠狠撞击在他们心上,压死骆驼的最后那根稻草,终于落在了他们身上。
之前强稳住的恐惧情绪,一瞬间全部崩塌。
随着侍卫和御林军的到来的,还有各家大人,这些人面有戚色,在人群中和自己的孩子互寻。
有了倚仗,有了一贯的坚实后盾,现场各种呜咽啼哭此起彼伏。
“沅儿、潇儿…”
听到父亲在人群后面叫唤,许昀潇揽着许沅向声源处穿挤过去。
“父亲…”
“父亲。”
兄妹二人见许郅在人群中搜寻担虑的神情,忙应声互和。
许郅疾步上前上下看着问:“有没有事?可伤着了?”
“父亲放心,沅儿虽受了伤,但孩儿看过,是插肩而过的箭伤,伤口处亓王已经初初捆扎过了,无碍的。”许昀潇将情况说与许郅,抬眼在父亲周围找了一遍问道:“母亲呢?”
许郅在前招招手示意兄妹跟他走:“你母亲她们在前殿。陛下已经知道了,现在正坐镇承乾殿待御侍看过现场回去汇报呢。”
许沅低着头跟着走,嘴角不自主的下抽了一下:现场?汇报?哼,皇宫里尚是如此,宫外只怕更多苟且!
思及此,明知不该,许沅还是回头瞟了一眼亓王所在。
他负手立在一角,冷眼望着夜空中的满圆,周遭的嘈杂与熙熙攘攘仿佛都与他无干似的。各位皇子府里的掌事嬷嬷和大主管早齐齐到了跟在自家主子身侧。这些人自皇子们小时就在旁照顾,身份最是悬殊,关系却最是亲近。
只他身边,无人关宥。连平日跟在他身边心思精神较为活络的那个跟班儿也不见。
这个人,到底又想的是些什么?
一柱香以后,所有人都回了前殿。
皇上高坐明堂,命御林军统领齐岳详回情况。
“回陛下,刺客分作两组,一组在花园南边,被今夜当值的御林军和各家公子灭杀和擒获,一组在花园西北角,御林军赶到时,已全部被亓王爷诛杀殆尽…”
齐岳话未说尽,殿上倒喝冷气的震惊声一伏接着一伏。那些人赶到时,何尝在乎过谁是谁非,谁又是孤立无援无所凭恃?
皇上先是一震,在此起彼伏的倒吸冷气声中接着问:“诛杀殆尽?就无一活口?还是说你们不称职赶去的晚让贼人逃出去了?”
齐岳硬着头皮回到:“末将赶到时,确实已无一活口。”语毕侧转身子向亓王行礼问:“劳动亓王殿下。与殿下交手的刺客中,可有不敌见隙逃生者?”
“没有。”
皇上前倾复问:“当真没有任何活口留下?”
“天子眼下,深宫之中,犯逆者,诛!”
亓王云淡风轻的一句带过,却更让人后背发凉。他不是诛杀了一个两个人,那是一个卫队甚至更多人数组成的群体。
皇上控制着自己缓缓坐下:“民间都说:亓王在,大昱安!卿、果真如此,不负众望。”
许沅和众人一起屏息望着名堂之上的朝崇明,许沅只觉得他像一个漏了气的口袋,一时不至现形,但终究难免瘪下去。他坐下的那刻,是庆幸亓王手下没有可以开口之活人,还是、是震惊他一人陷危仍安然脱险的那份能力?是了然?是忌惮?是恐惧?或许不止,他只怕也是百感交集。
许沅竟生出错觉,那个高高在上的宝座上的人,也会无助而悲凉。
“花园南边抓住的人呢?都是些什么人?”
齐岳又是一阵瑟缩,“回陛下,时间仓促,未及审问…”
“啪…”明堂之下,杯盏碎了一地。
殿上人人噤若寒蝉,立时一齐跪下。
“齐岳,你这个大统领到底是怎么当的?宫城守卫,你守什么卫什么了?今日若非亓王武艺高,当真有了个三长两短,朕如何对得起战死的先亓王如何对得起亓王府上下?又如何面对数百万戍疆将士的热血坚守,一军之将,外敌尚可抗御,却无端端丧生在他们拼尽性命守卫的皇城之中,你让朝廷如何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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