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习习,天上的星光月影、地上的烛火红灯,皆被吹得摇曳缥缈,花香四溢,蝈蝈唱鸣,纵是没有饮酒,这番美景也足以醉人了。
“好了,人都走了。”
许昀潇说完,许沅即张开眼睛环视,见人果真都走了,这才徐徐吐出口气,不再装疯卖傻。
他就知道,许沅是故意的。借着醉酒的由头胡说八道,搬弄是非。朝铭颢与他在武艺上本就有些嫌隙,如今被许沅当着几位皇子正面戳穿,这笔账,朝铭颢定是记在他许昀潇头上了。
她当真,一点都不希望他许昀潇过得舒坦!
她是不快乐,他又何曾不委屈?
“满意了吗?”
许昀潇说罢反身疾步离去。
满意了吗?许沅鼻头一紧,酸楚不已。
她仰着头冲他的背影高声喊到:
“满意!我满意极了!”
就是这样,许沅,就该这样,你和他本来就是死对头,你们关系越差,别人越是不会理会。许门一对冤家儿女,无需别人插足,你们自己就能闹个人仰马翻,家犬不宁。
“小姐...小姐过分了!”
白若望着许沅,不赞同她的行事。以前她也不待见公子,可如今,怎么连明面上都不能克制将就了?
“过分?哼,这算什么!”
以后,比这过分的事会更多。
会不会有天,许昀潇再也忍不了她,然后一剑劈死了事?
许沅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个激灵,忙摇了摇头赶走这怪念头。
“走,那边宫人不是在放荷花灯吗?我们也去瞧瞧。”
许沅说罢,没心没肺的笑着向前方人堆扎去。
白若无语,懒得跟她上去凑趣,只依旧坐在石墩上,目光却片刻不敢离开许沅的身影。
覃氏见许沅从人后进来,便略微后退让出身前的位置。
“你适才与潇儿说什么呢,竟说的格外开心?”
她定是拿潇儿戏耍逗乐了!覃氏到底是明白人,也不追究,只好奇她为何说笑间恁是让许昀潇那般好性子的孩子都气愤的拂袖而去。
许沅回头灿然一笑:
“没什么,我说要为你家许大公子寻位卿卿佳人呢!”
正说笑着,许沅便看见覃氏身后申毓芝、朱琼与诸家小姐走过来,遂相互点头致意。
“许小姐可知道,这荷花灯虽占了‘荷花’二字,但七皇子一片孝心,便画了新样,增了许多的图式命礼部赶制出来,特献给太皇太后呢。”
说话的是礼部尚书之女应萱。应萱是应贵妃的侄女,是七皇子朝铭宸和四公主朝凝安的表妹。她说话向着朝铭宸,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许沅不知。不过七皇子特制的画样,想来这些水灯定有稀奇之处。”
许沅比别人更懂朝铭宸,他若真心要讨好一个人,定然会苦下功夫。今夜的花灯,自是值得一看。
说话间,太皇太后与后宫妃嫔已登上了观景台,四公主不知说了什么,竟逗得太皇太后哈哈大笑。八公主年幼,被嬷嬷牵着趴在护栏上往下边的千鲤湖看。
护卫在前,亓王与诸皇子在后,女眷们自觉后退让出位置,将入水梯阶让给放灯的侍卫。
七皇子确实废了心思,入水的河灯形状不一,有各种花饰也有远古兽型,绚丽的油彩在火光照映下芬彩斑斓。
其中有一只虎形花灯,入木三分,栩栩如生;精致的马驹,小巧的兔子、蜿蜒的蟒蛇...应有尽有,一一顺着湖水流向湖心深处。
侍卫放完河灯早已离开,只有皇子少爷、小姐夫人们还未散去。
灯火明暗间,许沅只觉得一股力量从肩背上推送过来,脚下便控制不住的往前跌撞而去。
许沅顾不得什么,慌乱之中双手往后乱抓以求缓势,但推她的人存了狠心使了大力,纵然许沅借了阻力也没能停下来。
但听得呼救声与落水声一同响起,众人细看时,申氏毓芝、朱家夫人、许沅以及亓王皆已在水中扑腾。
申毓芝与朱夫人是被许沅慌乱中牵带下去的,是以入水不深,就在浅处。待看清境况后,七皇子和朱家少爷一个飞身跃起将水中二人救上岸来。
许沅往后拉拽但身体仍不受控制的往前跌的时候,脑子电光火石间闪过一丝什么,倏忽而过不可捉摸。她不及思索便狠狠地往亓王的方向撞去,于是亓王也被拖累一同落水。
许沅不识水,但乙兮是精通水性的。
许沅落水后便死死拖住朝定澜一直往水下沉,惊慌中喝了几口水后双手在亓王身上胡乱攀抓……
弹指之间,许沅双手被亓王固在腰身两侧,随后被其抱紧往浅水之处回游。
“沅儿……”
迷糊中,许沅听得许昀潇的急唤,接着腹部被压喉头一紧,那些适才被呛进肚子的湖水一同吐了出来。
“咳咳...”连着咳了数下,许沅再吐不出什么,这才开始大口喘气。
“人怎么样了?”
听得是太皇太后的声音,众人分立两旁让出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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