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檀顿时一阵绝望,正思索该如何活命时,一直定定看着她的崔泠突然哑声开口:“娘娘……”
梁檀一震,怔愣地看向他:“你……认出我了?”
崔泠俯身将她扶起,再开口眼圈已经红了:“娘娘就算化成灰,奴才都认得。”
梁檀怔怔与他对视,悬了一整日的心突然放下了,她倏然笑了,又有点心酸:“为何如此笃定,你遇见那么多骗子,就不怕我也是骗子?不怕我是冒充?再说你就不觉得奇怪,为何我当初明明已经死了,如今却又回来了?”
崔泠克制地用眼神描绘她的眉眼,许久才扬起唇角:“我家娘娘是九天之上的仙女,是慈悲为怀的菩萨,有慧根,有灵性,生与死又如何能阻挡您。”
梁檀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盯着他看了许久后失笑:“不错,我回来了。”
崔泠喉结动了动,许久抬手将她拥入怀中。
梁檀先是一愣,接着还给他一个家人之间久别重逢的拥抱。
跟着崔泠回住处时,梁檀又想起那些四处逃窜的女子,连忙拉了拉崔泠的袖子:“崔泠。”
崔泠回头看她一眼,便懂了:“奴才会叫人留下她们性命,逐出宫去。”
“那你快点,再迟她们就死了。”梁檀眉头紧锁。不过是模仿她试图走个捷径,实在算不上什么大错。
崔泠见她着急,便低声安抚:“来得及的,宫中鸩杀诸多讲究,至少还要半个时辰才到行刑的时间,你先随奴才回去,奴才再叫人去救下她们。”
梁檀闻言,便赶紧跟着他走了。
崔泠扬了扬唇,垂着眼眸带她回了住处,一踏进院子便叫了个小太监来。
“吩咐下去,留那些假冒伪劣者一条性命,逐出宫去。”他缓缓开口。
小太监一愣,一抬头对上崔泠沉静的眼眸后,心中便有了计较:“是。”
小太监答应后便匆匆离开了,崔泠这才看向梁檀:“已经解决了。”
梁檀闻言便也不再操心,而是四处打量他的房间。
崔泠是偌大宫廷中唯一一个没有净身的太监,他的寝房便是机密要地,白天黑夜都承载着他最大的秘密,任何人不得进出。当年有人误闯,尽管屋子里什么破绽都没有,依然被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处死。
然而现在,梁檀可以随处走动,好奇地摸摸看看,他却像被顺毛的野兽,只有视线紧随其后,却没有半点戒备。
“你这屋子可真大,”梁檀笑着回头,恰好对上他的视线,“瞧着比凤禧宫的主寝都大。”
崔泠扬唇:“底下人会巴结,将两个并排的屋子打成一个,这才显得大些。”
“装饰也好,哪哪都好。”梁檀说着,拿起一个玉摆件把玩。
崔泠走上前去,看了眼她纤细的手指:“娘娘若是喜欢,就暂时住下吧。”
“我?住这里?”梁檀睁大眼睛,“那怎么行,我是秀女,住你这儿会给你惹麻烦的。”
“不会,奴才能处理。”崔泠定定看着她。
梁檀失笑:“崔泠权势如今这般大吗?”
崔泠却笑不出来:“至少能护住娘娘了。”
知道他还介意当年自己被刺杀一事,梁檀叹了声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我日后也会小心,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
崔泠垂下眼眸不语。
梁檀笑了笑活跃气氛:“还有,你也别叫我娘娘了,更别在我面前自称奴才,我如今不过是个小小秀女,叫旁人听见了不好。”
“娘娘永远是奴才的主子。”崔泠认真道。
梁檀无奈:“崔泠。”
“……好。”她一叫他的名字,他便只想都依她。
两人倏然无话,梁檀这才多看他两眼。
二十七岁的他瞧着成熟许多,轮廓眉眼愈发分明,眼神更加沉稳,一张脸却如瓷器一般细腻,明明是个正常男人,却连胡茬都没有,一张脸干净得像剥了皮的鸡蛋。
她心头一动,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下颌。
崔泠喉结瞬间动了一动,面上却不显露半分:“有什么问题吗?”
“就是觉着你皮肤极好,可是用什么药物了?”梁檀收回手。
崔泠扬了一下唇角:“嗯,用了些药,对身体无碍。”
“你将药拿来我瞧瞧。”梁檀还是不放心。
崔泠这回总算笑了:“将药拿给娘娘……给你,你看得懂吗?”
“看不懂也要看。”梁檀没好气地横他一眼。
崔泠只好转身走到墙边,当着她的面打开一处暗格,取了一个小瓷瓶出来。
“藏得这么紧啊。”梁檀打趣。
“小心为上嘛。”崔泠说完,将瓷瓶递给她。
梁檀打开嗅了嗅,还学着他的样子倒出一点观察,认真的模样仿佛她真懂这些。崔泠始终带着笑意看她,直到她突然将手心那点药倒进嘴里,才瞬间皱起眉头:“娘娘!”
“都说别叫我娘娘……苦!”梁檀脸色一变。
崔泠赶紧倒了杯茶递给她。因为没人敢进他的屋子,所以桌上的茶常年都是冷的,也正好方便了梁檀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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