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停了半晌,“娘,咱们哪找吃哩。”小孩子虽然年纪小,但他能预知到了什么。
母亲这下扛不住了,抱着儿子,呜呜的哭。
哭也不能发出大的声音,怕被人听到。
小孩子懂事的伸手去替母亲擦眼泪,也是眼中挂着泪花。
这一对母子身旁,别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旁,另一个年轻母亲,怀里抱着一个小襁褓,襁褓中一个黑黑瘦瘦的小婴儿,婴儿饿的嘴一张一张的,年轻母亲把干瘪的**塞进婴儿嘴里,用手任凭怎么用力去挤,一点奶水都挤不出来。
看样子,这婴儿要夭折了。
一个病怏怏的眼睛发黄的男人,男人头上缠着黄巾,身上披着破破烂烂,甲绳断了,甲片耷拉着的破甲,他猫着腰拿着镰刀走了过来,他瞅了襁褓中婴儿瞅了好几眼,这个男人已经来好几次了。
“你这娃看也活不了了,跟俺换换,咱都有吃的。”男人直勾勾的盯着婴儿。
年轻农妇吓的发抖,恐惧的看了男人一眼,抱着襁褓就往别处躲。
易子而食,已经开始发生在山穷水尽的黄巾流民之中。
如此羸弱旦夕将死之民,如何是贼?怎能是贼!
这些黄巾流民躲藏着的潮湿泥泞的芦苇滩,突然有沉闷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黄巾流民已成惊弓之鸟,闻听马蹄声,母亲抱着孩子,面露惊恐,手在瑟瑟发抖。
仅有的不多三二十人还有战斗力的黄巾,忙提着刀枪弓弩,悄悄猫着腰摸到芦苇丛边,轻轻分开芦苇,去看外边的官兵。
官兵是刘备义军的骑兵。
骑兵小队长皱眉,问身后的人,“你看见有人?”
身后瘦的猴一般的骑兵大叫,“可不看见有人露头了,哪能看错!”
闻言,队长点了点头,而后朝芦苇荡喊到。
“涿州县纳降,早降者既往不咎,晚降者鸡犬不留!”
喊了数遍。
这个小队长又喊,“降了给饭吃!”
声音,回荡在河滩芦苇荡中。
芦苇丛中,孩子快要病死的那个母亲,看着病的眼睛都斜了的娃娃,听到说有饭吃,心一横,抱着娃娃就要起身出去。
旁人拦住,“不要命了!”
这个母亲啜泣着,执意要出去,“俺就是不要命了,再不找点吃哩,俺儿就死了。”她倔强不管不顾的推开旁人的阻拦就往外走。
这个勇敢的母亲,抱着孩子,趟过一脚深一脚浅的淤泥,走了芦苇丛。
芦苇中果然有人出来。
骑兵们张弓搭箭,紧张的对着芦苇荡。
农妇费力的抱着孩子,她也没力气了,几乎抱不动孩子。
顶着害怕,农妇小心翼翼的朝骑兵走去。
离四五步的距离,然后扑通一声跪地,农妇抬着头,带着泪,带着生疏故意露出勉强媚笑,“军爷,能给俺块饼子,怎么着都成!”
骑兵小队长警惕的看着漫长的芦苇滩,下令余人戒备。
骑兵小队长翻身下马。
而后,前去搀扶农妇。
“嫂嫂,我等是涿州刘玄德麾下义军,奉令招抚尔等黄巾流民。”小队长搀起农妇,略做思考,从怀里,掏出一块饼子,塞到农妇手里。
“嫂嫂,可愿归降?”小队长此时一本正经的问人家愿不愿意投降有点滑稽。
农妇看着手里的半拉饼子,眼中一热。刚被扶起,顿时又是扑通一跪。
“俺降!”
小队长这便注意到了农妇怀里抱着的娃娃。
要是以前,小队长根本不会多留意。
但是,义军不久前,开了间医馆,那些黄巾流民排着队去看病,还有那些娃娃们也是被军医挨个看了一遍。
当时境况乌泱泱一片,见所未见,连带着义军数百人,也先后被军医诊治了一遍,当时留下的印象是如此深刻,以至于,小队长看到这个明显蔫了吧唧的娃娃,一下就想到军医了。
顿了一下,小队长看着农妇怀中的娃娃,思索片刻,便说到,“嫂嫂,我看这娃娃病的不轻,你看要不这样成不?你若信得过我,我带这孩儿先回去医治,你后边跟着到涿州城再会,如何?”
小队长提议。
农妇此时,手里拿着人给的饼子,这官军也不为难自己,哪里会不信。
农妇不怕死,不怕饿死不怕被杀了,就怕儿子出事。
官军大哥说骑马带儿子回去瞧病,农妇感激的热泪盈眶,又是下跪。
而后,小队长便上马,让农妇把娃娃递给他,用绳索,把小孩子绑在背后。
一挥马鞭,带着病重的娃娃先走了。
队长走了,副队长还在这儿。
“嫂嫂,后边让让!”
魁梧有力的副队长说着,这河滩处有黄巾,怕有冷箭放出来。
副队长盯着河滩,吐气扬声,“里边的黄巾听着!我大军已至,降者免死,违抗者,鸡犬不留!”
芦苇荡中,藏着的黄巾众人,默不敢做声。
片刻后,传来一声底气不足的声音,“军爷,可让王氏回来一叙?”
王氏,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