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二俯身磕头说道:“二老年迈,经不起杖刑,求大人开恩,让草民替二老受刑吧!”
他顿了顿,接着道:“就当我这个做儿子的,在断亲之后,最后尽一场孝吧!”
“虽然本官很想成全你的一片孝心,但你如今已不是自由身,你做任何决定应当先问问你的主子。”县太爷没有直接宣判,而是看向杭书珩,“杭童生,陈老二如今是你的人,这三十板若是打在他身上,只怕没个十天半个月,他都不能下地干活,到时你府里若是缺人手,可就耽误事了。”
陈老二眼巴巴地看着杭书珩,生怕他不同意,同样眼巴巴的还有陈家二老,若是他不同意,那板子可就打在他们身上了,他们都是一把老骨头了,哪里承受的住。
甚至连陈老四都在心里祈祷着陈老二最好将他的十五大板也一并代为承受,那样他便也不需要受刑了。
“公子,求公子成全。”陈老二磕头的对象换成了杭书珩。
杭书珩看着他,客观地道:“陈老二,你可知,他们根本配不上你的一片孝心,你今日替他们受刑,他们的心里未必会感谢你,甚至还可能会觉得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不得不说,杭书珩每一句都说中了陈家几人心中所想,单看他们心虚躲闪的眼神,便能了然。
陈老二低着头,沉痛地道:“小的知道。”他一直都明白的,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你知道你还愿意代他们受过?”
“二老年迈,恐怕受不了刑,小的年轻力壮,三十板能承受的住,就当是还了二老的养育之恩,往后一别两宽,再无瓜葛。”
“既然如此。”杭书珩向高堂之上的县太爷拱手道:“大人,念在他一片孝心,便成全他吧!”
县太爷一锤定音,陈家二老不用受刑,全由陈老二一人代受。
陈老二与陈老四一同被衙役押在长凳上,从第一板子下来,陈老四便鬼哭狼嚎似的叫唤起来,直到打完十五大板。
陈家二老去将陈老四扶起来,心疼得不得了,若不是还在衙门,他们定要将陈老二臭骂一顿。他能为他们两个老家伙扛下杖刑,为啥就不能连兄弟的也一起扛下来。
而陈老二咬紧牙关生生受了三十板,除了偶尔忍不住闷哼几声,并未叫唤出声,让行刑的衙役深感佩服,不自觉都放轻了些许力道。
在看热闹的人群中的陈老四媳妇,瞧见这个阵仗,早吓得带着孩子悄悄跑了,生怕下一刻县太爷还要将她抓回去打板子。
杖刑结束,陈老四被徐氏扶起来,看着二老只焦急地围着老四转,甚至时不时地给他甩眼刀子,他那本就被亲情伤得千疮百孔的心,彻底死了。
杭书珩走了过来,淡淡地问:“还能走吗?”
“谢谢公子成全。”陈老二由徐氏搀扶着,有些虚弱,但还不至于连走路都走不了,“小的还能走。”
“走吧!”杭书珩说完,牵着宋甯率先走出衙门。
之前一直守在衙门外的柴五叔见他们出来,从徐氏的手中接过陈老二,徐氏瞬间便轻松了。
周桓带着木墩从对面茶楼里走出来,与杭书珩和宋甯打过招呼后才离去。
回到宅子,陈老二夫妇跪在正房堂屋里,上头的主子不说话,他们也不敢出声,堂屋里一时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后悔吗?”良久后,杭书珩的声音打破了这静谧的气氛,“陈老二,与父母兄弟断绝关系,后悔吗?”
陈老二顿了一下,他做不到立即回复,那毕竟是血缘亲情,而他又向来是个老实孝顺的人,哪能那么容易放得下。
过了片刻,他才说道:“公子,小的不后悔,只是,血缘亲情说断就断了,这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从前不论多艰难,他们离开村子,离老陈家远远地,也未曾想过要与他们断亲,今日这一闹,血缘亲情说断就断,多少会有些遗憾。
“虽说孝顺父母是好事,但愚孝那就是蠢,你愚孝了这么多年,你让你媳妇和孩子跟着受苦了这么多年,你身为人夫,身为人父,却不能为他们撑起一片遮风挡雨的天地,你不觉得亏待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吗?”
“今日若不是你媳妇冒着被世人指责的风险求县太爷主持公道判你们断亲,今日之事,你打算如何善后?”
陈老二被问得哑口无言,他确实不知该如何处理。
杭书珩接着说道:“你当初宁愿净身出户也要分家,宁愿远离村子远离老陈家也要带着妻子和孩子进城讨生活,那份骨气如今都不在了吗?”
陈老二想起过往的种种,他也是为了想让媳妇和孩子能够过上好日子,可他哪怕分家了,仍是一次次的退让,一次次的被迫远离,最终落得如今这般卖身为奴的境地。
明明都已经远离了,仍是一直被老陈家拿捏着,这都是他的懦弱忍让所带来的,他越想越觉得愧对媳妇和孩子。
殊不知,杭书珩又往他心口上插上一刀,“你知道你媳妇求县太爷判你们与陈家断亲下了多大的决心吗?”
杭书珩笑了一下,他还是挺佩服徐氏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媳妇已经抱着与你和离的心,倘若在公堂上,你对断亲一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