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襄阳。
镇南将军、领荆州牧刘表坐在明堂的上首位置,他一边阅读着手中的文书,一边进行着思考。
这是一封从益州成都发来的文书,乃是刘表派遣到益州商谈结盟一事的使者蒯良发来的,蒯良在文书上谈及了近来益州的形势。
文书上首要一件事情是关于监军使者、领益州牧的刘璋,上面说刘璋目前正在南中之地征讨叛乱的叟夷和谋逆的豪族,刘璋大军的攻势有如破竹,捷报连连传回成都。
根据使者蒯良的估计,今年年底,也就是兴平元年年底,益州这场南中的大规模动乱就会被平定下来。
蒯良除了在文书上论及南中战事的军情,还言及了益州的风土人物。
有别驾王商,得到蒯良的大力称道,蒯良说王商是萧何一样的人物,镇抚国家,馈粮不绝。
还有一位叫秦宓的益州学士,蒯良称此人才学益土无二,以他浅薄的见识,他认为就算是中州名士,也少有人能比得上秦宓这位益州学士。
蒯良谈及的人物中有个不寻常的人物,此人非是益州人,而是籍贯荆州南阳郡的董和,蒯良称赞董和居于成都令一职,使成都风化大治,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董和更是以身作则,清淡简约的行事,引导成都豪族富商中以往奢侈的风气大减。
文书上说到这里,有些叹息的语句,言是可惜董和这等良臣,楚才蜀用,没有为荆州所用,反而被益州收纳了。
文书的末尾,蒯良谈起了益州的一桩隐患,他点明汉中的米贼张鲁有不宁之心,眼下张鲁在汉中阳平关外走马岭上新建了一座关城,张鲁这是打着日后和成都交锋的念头,汉中和成都方面早晚有一场大战。
接着张鲁修建关城一事,蒯良给出了他的看法和意见,他认为张鲁所据有的不过汉中一地,自是难以与巴蜀抗衡,更兼张鲁崇信鬼道,少有士人愿意在张鲁帐下任职。而刘璋帐下,蜀地英才汇聚,猛将如云,他料定张鲁必不是刘璋的敌手,迟早为刘璋所败,汉中之地会被刘璋收入囊中。
“刘(焉)君朗生的好儿子啊!”看完蒯良所传来文书的刘表,感慨了一句,接着他招来身侧服侍的侍从,让侍从将这份蒯良传来的文书递给下方列席的别驾刘先观阅。
其实刘璋征伐南中的情况,不用蒯良从成都发来文书通报,刘表也大概知晓一些情形,这段时间以来,南中之地纷争不休,百蛮震动,夷越之众惶惶不安。
不少于南中之地作乱的夷人,从牂牁郡逃窜到了临近之地,就是刘表治下的荆南之地。
这些逃难而来的夷人,在荆南宣扬着刘璋大军的威武,直言是锐不可当,尤其是其中一名唤作‘神鸦将军’的人物,真如天神一般,身披重甲,手持环首刀,不知杀灭了多少夷人部落。夷人中许多悍勇之辈,在这名‘神鸦将军’的面前,都不过是一合之敌,一合之后,夷头落地。
能让素来以悍勇无畏的夷人如此震怖,刘表想当然的认为刘璋大军的战力只怕比荆州什伍的战力强,他不由心有戚戚,前次他险些误了大事,若是让刘阖那厮诱使成功,发兵益州的话,只怕荆州和益州会成不死不休的局面。
再者就眼下看来,益州位于荆州上游,顺流而下,一日千里,加之蜀兵战力又强,荆州恐是会为益州所败,他这个荆州牧哪里能得安坐襄阳。
一念至此,刘表嘴中‘嘶’了一声,刚才他幻想的益州大军南下的情形,不由让他想起了江东猛虎孙坚,孙坚那個匹夫曾经围困他在襄阳,那段日子他一直惶惶不得安,怎么说他都不想再过那样朝不保夕的日子。
听着刘表感慨刘焉生了个好儿子的别驾刘先,在别驾刘阖自求取死之道后,得以出任了别驾一职的他,从侍从的手里接过蒯良发来的文书,细细的看了起来,想知晓为何刘表有这样的感慨。
在大略看完手中这份蒯良传回的文书后,刘先有了和刘表一样的感慨:‘刘焉生了个好儿子。’那位在刘焉死后接任益州牧的刘璋,没有辱没刘焉这位鞭挞巴蜀的强人的名声,刘璋出任益州牧后,所言所行皆有可取之处,治政卓有成效,只怕甚至超越了其父刘焉的能耐。
刘先在想,故益州牧刘焉若是九泉下有知,当是会无比的欣慰。
“始宗,这刘璋自从出任益州牧后,行事有章法,治政称得上卓尔,更兼身有兵略,巴郡、南中,皆无其一合之敌,益州又处荆州上游,我恐日后生忧。”刘表在刘先阅览完蒯良发回的简报后,开口感怀了一句,当然他不只是感怀,他想从下方这位新任别驾口中得到一丝开解和对局面的分析。
刘先将手中的文书放置到案几上,不同面色有些愀然的刘表,他的面上却是露出些许轻松的意味:“使君不必忧虑,如今益州和荆州结盟,两家契合友好,若是刘益州举兵袭取盟友,岂不为天下笑。况且从刘益州行事作风可知,刘益州绝非阴诈的小人,会行背盟之事。”
从刘璋的品行肯定了一句的刘先,接着从实际出发,说出了缘由:“米贼张鲁据有汉中,汉中之地,蜀地之咽喉也,无汉中是无巴蜀也。汉中张鲁一日不被降服,刘益州哪里会有什么闲暇窥伺荆州之地,先闻张鲁在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