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过于明显的离间计,是不是太粗糙了些。”对于彭羕给出的离间计,张裔面色有些犹疑,他有些不同的看法。
“夷王高远虽说是个夷人,但听闻他读过书,多少也懂得些谋略,前次他的儿子高定撺掇着旄牛夷王狼谭去夺取安上县,便可知道,这人是知晓些兵事,后面高远又据守泸水的渡口,这一步步下来,都是有规有矩,想来不能等闲视为蛮夷。”
“益州郡大族雍氏的族长雍勉更不必说,据传这人是什邡侯雍齿的后人,迁居到益州郡已有数代,族内以经学传家,通研经典,对兵书也是有涉猎的,这次起事,雍氏联络交通,越嶲郡、牂牁郡等几个郡都被他煽动谋逆了,可见雍勉是有些才学的。”
“高远和雍勉两個人,都不是普通人,不好轻视他们,他们看到我们射入城内的文书,应该不难看出来,这是我们使出的离间计,是为了挑破他们之间的关系,再加上明公的大军就在近侧,他们有一定的压力,这种情况下,纵使他们因为我们离间的文书,对彼此产生怀疑,但应该也不敢有什么大的举动,结果不一定如我们所愿。”
张裔所言,他对彭羕给城中四方发射文书,告明雍氏,只要雍氏反正,既往不咎的离间文书,能产生的效果有些不太看好。
如今邛都城里的夷王高远和雍勉都是聪明人,聪明人都是一点就通的,而彭羕离间文书的手段太过浅薄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离间计,因此他对高远和雍勉爆发冲突、乃至厮杀战斗的概率有些看低。
更不要说刘璋大军就近侧,高远和雍勉都面临着重压,这个时候怎么会内斗起来呢,鹬蚌相争,让渔翁得利。
作为两虎相争计策的首倡者李恢,在面对张裔对彭羕离间计策有所怀疑时,他首先站了出来。
李恢先是肯定了一句:“张君的话有一定的道理,彭君的离间计是有些浅薄,另外高远和雍闿都不是什么莽撞的人,自然是可以看出我们在离间他们之间的关系。”
“但是。”李恢说出了个‘但是’,进行了话语上的转折。
这是说话的艺术,在和朋友辩论时,不能对朋友的话语进行全盘的否定,需要肯定一部分朋友的话,以免朋友心生抵触。
坐于上首的刘璋对李恢的话看的很透,这是欲抑先扬的话术。
他前世读书的时候见过老师因为学生调皮,请家长的时候,老师不会直接对家长说,你的娃不是读书的材料,而是通常对着家长说道:‘你这个娃聪明是聪明,就是心思没有放在学习上。’
先夸赞一句,让对方放下心理上的戒备,然后再进行批评或者驳斥,对方就容易接受了。
说完‘但是’二字的李恢,给出了他对张裔一番话的反对意见。
“看的出是离间计,和是否会中离间计是两码事,高远作为夷人,他就算知道这是离间计,他敢对雍勉推心置腹吗?高远肯定会想,雍勉会不会为之心动,发兵攻打他,用他父子的人头,换取雍氏的平安落地。”
“而雍勉呢,雍勉肯定能看得出这是离间计,但他敢确定高远这个夷人不会怀疑他吗,不会先下手为强,发兵突袭他雍氏吗?”
离间计的作者彭羕插了一句嘴,他没有李恢那般委婉的话术,而是很直白的说道。
“张君,高远和雍勉两人,一个是夷人,素来狡诈凶悍,行事作风诡谲,雍勉虽是汉儿,却是全无忠义之心,造逆于南中。”
“这两个人都不是良人,不算什么好东西,如今两人都面临一步踏错,就身死族灭的收场,现在有了射入城内的文书,张君还能指望他们互帮互信吗?”
李恢和彭羕反驳张裔的话语,刘璋是认可的,弱小的势力结盟对抗强敌,但盟友间不去精诚合作,反而防备盟友的力量多过对抗强敌的力量,以至于被强敌各个击破,这种事情历史上屡见不鲜。
近的话就说三国吴蜀同盟,两方之间的龌龊不断,更是在关羽北伐的时候,同盟的矛盾达到了高潮,吕子明白衣渡江,断送了蜀汉一统天下的机会。
而吴国呢,虽然得到了心心念念的荆州,但曹魏一来因为吴蜀同盟破解得到喘息的机会,二来襄樊还牢牢的掌握在曹魏手里,吴国左不能越襄樊,右不能越合肥,统一天下的运势被曹魏锁的死死的,没有一丁点机会,只能于南方等死。
远的话,那就是让前世刘璋看的血压飙升的《南明史》了,南明小朝廷、流寇、海盗、三藩,几家间的狗血操作能让人当场气晕,敌人就在门口,盟友间也要拔刀先给对方两刀,不愿先打退敌人,再做商量,行事还不如吴蜀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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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赵府。
赵熙又是风风火火的从外面归来,冲进了他父亲赵韪的书房。
他的脸上眉飞色舞,挂着八卦的神情,莆一进入书房,人还没到赵韪的近前,声音就传到了赵韪的耳朵里。
“爹,你可知道,近来成都城流传的关于刘璋小儿的传闻。”
这一句话中,赵熙的语气满是揶揄。
“什么传闻。”赵韪头都不抬,将目光继续放在手上的文书,开口问道。
赵熙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