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糯糯呼吸一滞，低垂着头不敢抬头，“嬷嬷教训的是。”
张嬷嬷看着她这副怂样，慢步走到桌边坐下。
“姜良娣这第一步便是仪容仪表，你看看你现在这灰头土脸的样子，要是被外人见了，丢的可就是殿下的面子了。”
“还有，良娣你如今已是妾室，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发鬓别再梳了。”
张嬷嬷还在喋喋不休的数落着。
姜糯糯脖子都低酸了，耳边全是诋毁声，她心里默念着这几日抄写的佛经。
她要忍住，她答应过殿下的，只有她更听话，殿下才会让她回去看哥，才会让白神医去给哥哥看病。
而另一边，黎阳将姜糯糯交给他的食盒放在桌上，随后欲言又止的看了看裴玄瑾。
裴玄瑾注意到他的情绪当即不悦的皱了皱眉，“什么事？”
黎阳试探性的问道：“殿下，这是姜良娣方才送来的点心，自己做的还是热乎的，你看……要不要尝尝？”
裴玄瑾转身过来，黎阳连忙打开食盒，一股栗子香味瞬间飘了出来。
色泽微黄，甚至还压了一些纹路，看起来精致小巧的。
“她自己做的？”裴玄瑾眼眸深沉的看着这些点心。
黎阳点头，一五一十道：“是的，殿下，昨夜良娣就来过了，见殿下睡了便走了，今日或许也只是想让殿下吃口热乎的。”
裴玄瑾纤长的手指捏起一块放进嘴里，皮薄料实，一口下去便是软糯的栗子。
他忍不住轻笑出声，将剩下的半块丢了回去。
倒还是他错怪她了。
黎阳看着明明前一秒眼底还有些高兴的殿下，下一秒又冷下脸来，顿时拿不住他在想什么。
“教习嬷嬷是母妃身边的张嬷嬷？”
他坐下优雅的喝着茶水。
将喉咙处的粘腻感压下，脸色才好了些。
“是的殿下，当初张嬷嬷就来教过一次姜良娣，觉得她蠢如鹿豕，这才离开。”
其实当时张嬷嬷给姜良娣的评价比这还低，还刺耳。
裴玄瑾手中的杯盏放下。
蠢如鹿豕？
他瞧着不是挺机灵的吗？一脑的心机。
他撑着头，眸光淡淡的看着桌上的食盒。
“本宫那位弟弟近来可好？”
“回殿下，应当是好的。”
裴玄瑾起身，眸光淡淡，嘴角勾着若有若无的邪笑。
“本宫近日对弟弟甚是想念，不如你去请他来东宫一聚？”
“诺！”
黎阳转身出去，随后来到兔舍，让人从里面抓了几只兔子，一起前往三皇子住处。
裴玄瑾顿感无趣，起身提着食盒朝着隔壁偏殿走去。
出了殿门一股冷风夹杂着细雪飘进，他踏出去的步子愣了一会又缩了回来。
旁边的侍女见状连忙拿来披风为他披上，为他撑伞。
裴玄瑾止步看着远处的风景，原来下雪了啊。
他伸出手接住飘落的雪花，三年不长也不短，可他也错过了不少风景。
眸子微眯，捏搓掉手中的雪花。
还未到偏殿便看见姜糯糯头顶顶着几个碗，脸颊被冻的发红，眼神专注又小心。
身上的披风却被香环抱在怀里。
一旁的张嬷嬷却是惬意的喝着手中的热茶，身上穿着厚实的衣物，时不时的说教几句。
“姜良娣，身子要稳，摇摇晃晃的像什么样子。”
姜糯糯深吸了一口气，更加变得小心了。
姜糯糯冷静，稳住，你可以的。
裴玄瑾慵懒的抱着手，确实让他看见了一个不一样的姜良娣。
稳稳的走完直线以后，她终于松了口气，大冷天却冒出了细汗。
一旁的香环见状心疼的上前将披风给她。
张嬷嬷手一顿，看了旁边的丫鬟一眼。
丫鬟会意，上前一把将披风撤掉，“穿什么穿，穿了嬷嬷还怎么看良娣的仪态？”
说着还一副为她好的样子，“我们这也是为了良娣好，良娣不会生气吧？”
姜糯糯随机挤出笑意，“不会。”
张嬷嬷满意一笑，继续道：“那就继续吧，吃东西也是一门讲究，不可大咬大嚼，不可出声，不可只吃一个菜，食不过三……”
姜糯糯听着心里十分难受，她也只有吃这一个爱好了，这要是也被限制了，那她……
很快宫女们端上来一盘盘菜肴，每一份她都看得直咽口水。
刚准备拿起筷子，手背上就被狠狠敲了一下。
“嘶！”
张嬷嬷恶狠狠道：“姜良娣，殿下还未动筷，你这成何体统！”
“妾身知错了，张嬷嬷教训的是。”
张嬷嬷没想到她这次这么识相，上一次她来，这丫头可是牙尖嘴利的呢。
远处裴玄瑾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张嬷嬷，呵，当真是不减当年啊。
“走吧，待会栗子酥该凉了！”
“殿下驾到！”
张嬷嬷手微微一抖，手中的茶杯险些没拿稳。
姜糯糯也注意到了这一幕，眸子转动几下后起身跟着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