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里劳尼的预言为她自己招来了不祥。
乌姆里奇在一个平常的夜晚,将特里劳尼的东西塞进两个大箱子里扔了出来。乌姆里奇倒是难得的好心,亲自替特里劳尼收拾行李——尽管她看上去巴不得特里劳尼立刻原地消失。
箱子落在大理石楼梯上,继而滚到门厅,发出不亚于爆炸的巨响。
正在吃晚餐的学生们潮水般冲出礼堂,挤在大理石楼梯两侧。特里劳尼尖叫着跑下楼梯,一手握着魔杖,一手捏着酒瓶,为了维持平衡,她的身体不自然地摆动起来。
“不!我不能接受!”最终,特里劳尼叫嚷着跌坐在一个箱子上,衣衫凌乱,歪挂在脸前的眼镜摇摇欲坠,模样可怜极了,“霍格沃茨是我的家!我在这里住了十六年——你不能辞退我!”
乌姆里奇得意地笑着:“准确地说,霍格沃茨在一个小时前是你的家,可惜,魔法部长已经在你的辞退令上签字了。”
乌姆里奇缓慢地靠近痛哭流涕的特里劳尼,幸灾乐祸又故作为难地说,“请你离开,亲爱的,别让所有人为难。”
围观的人群中,拉文德和帕瓦蒂抱在一起,陪她们最心爱的教授痛哭着,大多数人的脸上则是震惊甚至惶恐的表情。
艾莉西娅厌倦地看着乌姆里奇用语言的利刃划破特里劳尼的自尊,使她坐在箱子上发抖、呜咽、悲伤到身形摇晃,镜片后涌出的泪水隐约泛着血红色光泽。
但等艾莉西娅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泪水又重新变得透明,随着下落的轨迹,折射出肌肤的苍白,无数条围巾与披肩的深咖、碧青、海蓝……
特里劳尼教授喜欢在身上挂满各色珠串、围巾与披肩,不过一眨眼的时间,那滴泪珠就完成了华丽的变化,消失于斑驳浑浊的夜色中,惹人遗憾。
艾莉西娅于心不忍却又无计可施。她已经对乌姆里奇用过一次小孩子那套撒泼耍赖的方法,难道能永远这样用下去,让邓布利多、其他教授和同学们为自己兜底?
随心所欲的下场,不是阿兹卡班就是圣芒戈。忍一忍。艾莉西娅忍受着怒火的灼烧,这样对自己说。特里劳尼总是神神叨叨的,教学方式也不算高效……艾莉西娅想说服自己,这样的决定是合理的。
可她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另一番场景,特里劳尼给她加分,为她编造的悲剧落泪,夸她是有天赋的孩子,邀请她去塔楼喝茶……
就连占卜学教室中那股憋闷的廉价香味,艾莉西娅现在回忆起来,都是温暖怡人的。
“太过分了。”艾莉西娅听见身侧一声嘟囔,扭头一看,哈利不知何时结束了大脑封闭术的课程,挤进人群,来到自己身边。不远处的赫敏也是一脸愤懑。
艾莉西娅羞愧得红了脸,就连特里劳尼的专属诅咒对象哈利,以及与她闹过矛盾的赫敏都为她感到不平,自己却想承认这件事的合理性。
艾莉西娅在心中下了决定,被关进阿兹卡班也好,被丢进圣芒戈也罢,她都应该为特里劳尼教授做些什么……至少,先保住特里劳尼的箱子,乌姆里奇即将把另一个箱子丢给驾着马车赶来的费尔奇了!
“哈利,我需要你,需要你写信让小天狼星给我传授一下越狱心得。”哈利被这番话惊得不知所措,只见艾莉西娅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地走了出去,“艾——”
德拉科见艾莉西娅在乌姆里奇身后举起魔杖,误以为她想像在保护神奇动物课上那样震慑乌姆里奇。于是,人群中响起德拉科佯装惶恐的声音,
“小心,乌姆里奇教授,科林斯好像又要魔力暴动了!”
艾莉西娅正要对大箱子施飘浮咒的手一顿,投向德拉科的目光中,讶异的情绪不比听到这话的乌姆里奇少。
谁知德拉科朝她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那双明亮的灰蓝色眼睛仿佛在说,“放心吧,亲爱的,我懂你。”
他似乎很满意自己的做法,既能满足艾莉西娅想要阻止乌姆里奇的愿望,又不至于真的让她做出不可挽回的行为。
等到乌姆里奇想要惩罚艾莉西娅的时候,德拉科只需要说自己是太担心乌姆里奇的安危,所以看花眼误解了科林斯,一切就都解决了。
合理。艾莉西娅知道他的想法,虽然她的本心并非如此,被按头成为一个潜在的暴力狂有点奇怪,但……事已至此……
艾莉西娅迎上乌姆里奇恼怒又隐含着畏惧的眼神,摆出精神恍惚的模样,“别误会,我只是——”
一股巨力突然抓住她的兜帽,把意欲倒地装晕的艾莉西娅提了起来。
“只是学习太过刻苦,所以有些累了。”邓布利多平静地说完话,朝站定的艾莉西娅点点头,“你可以放心地去休息了,艾莉西娅,西比尔的行李不劳你费心,她不会离开霍格沃茨。”
邓布利多高且瘦的身影伫立在雾霭缭绕的门厅,带来无与伦比的威严与安定感。他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来到特里劳尼身前,递出一块绣满浅金色星星的大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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