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夕阳此时还未完全落下,薄暮时分,夏至走在前头因为奔跑而脱落的贝雷帽到现在也还没有归正,半吊在头发上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和医院清洁干净的地板来一个亲密的接触。
陆凛冬视线紧紧锁定快要掉落的贝雷帽,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抬起手帮忙归正,但怕吓着前边瘦小纤弱的背影,于是,选择了开口:
“你的帽子要掉了。”
他说的少有的温润,平日里给人带来距离感的低沉暗哑的嗓音莫名的消失不见了片刻。
夏至听见陆凛冬的声音,下意识的抬起手摸了摸后脑勺,果然同陆凛冬说的一样帽子已经脱落,怪不得她觉得后脑勺沉沉的。
她将贝雷帽取下,重新戴上,回眸瞳孔里都是陆凛冬的脸:“谢谢提醒。”
“不用谢。”陆凛冬眉毛挑的高挑,面颊的酒涡显现一点,有点青春少年的意气“开个口的事。”
“嗯。”夏至动作不大的点头,刚才显露酒窝的陆凛冬令她忽感时光在那短暂的瞬间有些错乱。
仿佛她看到了十几年前高中时代的“他。”
穿过仿佛被消毒水浸泡的走道,两个人一言不发沉默间,来到了夕阳余辉照着的门诊楼门口,陆凛冬身披暖橙色的光晕,头低着,毫不掩饰直勾勾的眼神看着她,夏至被他灼热的目光烫得脸颊发热,发红,出现了一些些的红晕,迎着陆凛冬直勾勾的眼神,勉强镇定地:
“到门口了。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陆凛冬接下她的目光,薄唇轻微分开笑的,说的话像是在报备:“嗯。到了发信息给你。”
眼帘垂下后,又:“有空…回我。”
“会的。”
夏至点点头,“走吧。”
她的话落,陆凛冬跟着颔首:“走了。”
丢下两个字,转身,加入了离开医院的人潮大军。
夏至远望离她越来越远的“陆凛冬”,低头,扫了扫手机的时间,望向如火烧火燎的天空,傅女士应该凌晨就能到了吧。
想完,未曾想再见到陆凛冬已是年后开工的日子。
一阵时日后——年后初七。
年假过去了的川宜市,街道依旧入目的火红一片,喜庆的氛围还浓郁着没有从灯红酒绿万家灯火的川宜市散去。
晚风吹着夏至耳廓的绒发,熟悉的青石板路湿漉漉的一片,在小区里路灯白晃晃的光灯下咝咝闪亮。
行李箱的车轱辘慢慢旋转着,夏至进入小区楼的大厅。
片刻,提个行李箱的功夫,夏至走出电梯密闭的轿厢,行李箱的车轱辘再次旋转她走到门口,握上执手型的门把手,正开着门,身后先传来“喀嗒”的开门声。
夏至回头,入目眼帘的,半夜还穿着精致有些时日没见的陆凛冬拎着黑色垃圾袋,站在门口,可见是要去垃圾。
唇瓣都已然微翕,正想打招呼,却被走出门外的陆凛冬抢先。
“好久不见,回来…工作了?”
“老人家身体怎么样?”
末成想陆凛冬还记得年前除夕那天的时,夏至意外的怔愣了一会,先捡前边的话回:
“嗯。开工了。”
随后:“奶奶身体很好,谢谢关心。”
“你…出去扔垃圾。”话完,问陆凛冬。
陆凛冬瞥了一眼垃圾袋,抖了抖,“对,扔垃圾。”
夏至:“哦。那我进屋了。”
言毕,行李箱的车轱辘再次旋转,夏至进入屋里关上了门。
陆凛冬将手里的垃圾丢进了垃圾桶,回屋时脸上挂有浅浅的笑。
屋子里,夏至跪坐在地毯上整理行李箱里的衣物。
明日。
清晨的阳光从没有缝隙的玻璃窗窜进,照在地板,像铺了一层单薄轻柔的绸缎。
夏至在舒坦的床上转醒,睡眼惺忪,双手来回的轻揉着微热的眼皮,感受像羽毛那样柔软的睫毛,打了个小哈欠,‘嗖’的一下坐起身,捋了捋乱的像鸡窝的头发,下床,身子摇摇晃晃一推就倒的那种半睁着眼像幽灵一样走入卫生间洗漱。
哗哗的水声持续响了一阵,再出来时,夏至显然精神了不少虽然漂亮的眼还眯缝着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但至少走路时身子不再摇摇晃晃。
不摇晃的夏至来到化妆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一下算是为第一天工作的自己打一个气。
不久一会——
化好淡妆的夏至,戴上一对蝴蝶的耳饰,拿过放在床上的斜挎包,来到鞋柜前穿了一双平底的白球鞋,回身,开门的片刻——
“早上好。”
一身黑西装的陆凛冬同她打着招呼。
“早上好。”夏至已经不惊讶他的出现走出房门回他。
关门时,背对着的陆凛冬开口:
“出去,一起。”
夏至当然知道他在邀请什么,关上门看向电梯,她不想也不可以,这个楼层人不多(其实只有她和陆凛冬两个住户),只有一个电梯,于是“嗯”了一声,走向电梯间。
电梯内,看见镜子里的陆凛冬时,夏至觉得好像他上回的告白同没有发生过一样,从除夕奶奶出事的那天起他就没再来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