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景和她的母亲之所以会被卷入蜃楼市的迷雾,究其源头,还是因为后者不知为何要带着小景前往蜃楼市。
我一直都很好奇小景母亲这么做的动机,因此对于避难所内部的详细情况,就先搁置到后面再做介绍,这里就先说说她的心路历程吧。小景在进入避难所之后也忍不住对自己的母亲提问,而这个母亲则露出了自食其果之人特有的苦涩笑容,然后向我们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事情要追溯到中间人事件,当时乔安的学长因一己私欲而将私密兴趣小组的学生们统统卷入了乱数废墟,最后从中生还的学生就只有乔安和小景,其他学生悉数殒命于恶魔之口。尽管我没怎么关注过这起事件的后续影响,不过在世俗社会看来,这怎么说也一起多名学生神秘失踪生死不明的重大案件,别说是校方必须重视,当地政府也得充分地重视起来。
但结果,这起性质恶劣的案件并没有受到任何人的重视。或许一开始是有过重视的吧,甚至还有过相关的新闻报道登载在城市报纸的角落里,后来谁都不再关注了。这就是隐秘事件的性质。不要说是死了“区区几个学生”,就算是白日镇的毁灭,以及眼下蜃楼市被毁灭这件事,外界也最多只会不上不下地喧闹一阵子,最后不了了之。
然而其他人可以不重视,小景的母亲却不可以不重视,谁叫她就是当事人的家长呢。当时小景因为吃了异空间的食物而必须定期前往安全局接受体检,而小景母亲也在安全局义务性的解释之下获悉了事件的原委。
她对于自己女儿匪夷所思的残酷经历而感到了深深的恐惧,并且联想到了自己多年未见的前夫,也就是鸣义。
十几年前,她与鸣义结婚成为了夫妻。当年的鸣义还不是执法术士,而是个出身于世俗执法者家庭的青年,有着帅气的面容和强壮的体魄,以及善良而又热诚的心灵。她爱上了鸣义,决心要与对方长相厮守。
而鸣义虽说是在情场得意,却在职场失意。他的性子太直了,凡是见到不平之事,他都硬是要上去管一管。说得好听点,这叫宁折不弯,往难听的方向说就是冥顽不灵。对于同事是这样,对于上级也是这样,眼里揉不得沙子。
而这种性格即使他过了三十岁也没有丝毫改变的迹象,反而是变本加厉。按理说男人在有了妻子和孩子之后,也应该懂得世故和圆滑了,但他的神经大概是要比起其他人更加迟钝,就是不见“改邪归正”的迹象,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说他初心不改。尽管他靠着父母在圈子里积累下来的关系挡下了很多因此而来的祸事,不过这种办法终究是不得长久的。
数年前,他终于被一些人从单位里赶了出去。
“小时候,我很憧憬自己的父母,觉得他们是英雄,自己也要在长大以后成为和他们一样的人。但是我想象中的英雄好像和现实里的英雄不太一样。”此时的鸣义自嘲地说,“我觉得一定是有哪里出问题了,但是不愿意承认问题是出在自己的身上,不愿意承认是自己缺乏为人处世的能力和体恤他人难处的心。”
“听小景说,你后来与妻子之间的关系非常的……不睦。而且你不止是酗酒,还在外面赌博?”乔甘草问。
“那段时间的我真的是个混账啊。”鸣义充满了自责,又有些疑惑,“不过,赌博?就算是在那时候,我也没有赌博过啊。”
“是我这么跟小景解释的。”小景母亲叹息,接着说了下去。而鸣义则姑且按下疑惑,时不时地在旁边插上几句话以作为补充。
在经历过一段浑浊的时间之后,鸣义在意外之下被卷入了危险的隐秘事件,又被列缺所拯救,然后列缺将他推荐到了安全局里。他见识到了前所未有的世界,并且重新燃起了事业心,整个人都振作了起来。
但是在小景母亲看来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她只觉得鸣义干的是某种不知所谓且极其危险的工作。一般人会这么看待隐秘世界也是没办法的,即使鸣义无数遍地向她解释自己的工作内容和性质,也像是往漏斗里灌细沙一样毫无用处,反而愈发加重了小景母亲眼里隐秘世界无可名状的恐怖印象。
后来有一次,鸣义正在追捕的术士罪犯出于报复而对她们母女出手,尽管这个企图被鸣义及时阻止,却让小景母亲下定决心,带着女儿离开了鸣义。
同时,为了向女儿解释自己离婚的理由,她还惟妙惟肖地编造了鸣义其实是个赌鬼的谎言。为什么不说真话呢?因为她实在是担心女儿因幼稚而不知畏惧,会对那些光怪陆离的事情感兴趣,从而主动接近自己那危险的父亲。与其如此,不如编造个会让女儿主动远离父亲的故事。
而在中间人事件之后,她意识到即使离开了鸣义,女儿和自己也未必能够完全远离那些无可名状的恐怖。虽然站在术士的角度来看小景只是运气太差,正好撞上了而已,但小景母亲却是方寸大乱,甚至还在胡思乱想之下怀疑自己母女会不会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想要求助于前夫。
“原来老爸没有在外面赌过钱啊……”小景错愕地说。
“嗯?”乔甘草听到这里,敏感地捕捉到了时间上的疑点,“中间人事件是十月份的事情吧,现在都十二月下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