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初升,天际渲染橘红,寂静的金陵苏醒,有虫鸣渔声。
官路上,回京队伍浩浩荡荡,犹如一条长龙,气势恢宏。
最盛大的主船上下分为四层。上层设正殿、内殿、东西和回廊;以丹粉粉饰,装点金碧珠翠,悬缀有流苏、羽葆及朱丝网络,奢华可见一斑。
“风、化、流、俗各指什么?”
赫连玉盘腿坐在软塌上,手里攥着一本书,目光在长左、映月、彩云三人脸上徘徊。
“抢答开始!”
话音一落。
长左立马张口:“上行下效谓之风!”
映月急促抢答:“熏蒸渐渍谓之化!沦——”
“沦胥萎靡谓之流!众心安定谓之俗!”彩云截答。
赫连玉放下书,激动鼓掌:“聪明!聪明!简直太聪明了!没能参加科举,真是朝廷的损失!”
“赫连玉。”
赫连迟黑着脸踏进她的房间,一进门就是她咋咋呼呼的“夸赞”。
“国师不是让你背书?这是在做什么?”
赫连迟走近,映月与彩云后退两步,屈身行礼。
赫连玉捧起书,装模作样看一眼,这才望向赫连迟:“我们交流学习经验,有助于巩固记忆!四哥能理解,对吧?”
“嗤。”赫连迟将她手中书扯过,扫了一眼,弯唇,“风、化、流、俗各指什么?小玉儿方才巩固过吧,说说。”
赫连玉清清嗓子,余光瞥向三人,挤眉弄眼。
三人冲她无声比划口型。
赫连玉边盯着三人的口型,边硬着头皮回答:“霜雪下冰雹谓之风……”
赫连迟:“……”
三人:???
赫连迟默默合上书:“映月彩云,去下边端几碟茶糕、果仁羹。”
赫连玉爬起来,站在软塌上,眸子亮如夜间雪地,“四哥,你真好~”
“话说早了。”赫连迟轻柔抚摸她的发丝,露出少见的温柔微笑,“四哥没想让你吃。方才映月彩云还有长左都答出来了,他们合该受些奖励,对吗?”
赫连玉弱弱反驳:“我教的。”
赫连迟额间一突突,温柔至极:“正好,你教他们背,你看他们吃,多好。”
赫连玉:“……”
赫连迟见映月彩云还未动身,侧眸望过去:“还不去?等着本殿亲自端与你们?”
映月彩云不敢耽搁,歉然冲赫连玉行了一礼,匆匆下了楼。
二人端着糕点和果仁羹上来,一同上来的还有辛楹。
辛楹恭顺朝赫连迟行礼,随后朝赫连玉递上一本薄书:“公子交代,找出账本中的十处错误,今夜亥时前交到公子桌上。”
赫连玉眨眨眼,迅速撞到赫连迟怀里,闭上眼,虚弱咳嗽:“我、虚……虚了……”
赫连迟深吸一口气,安乐和永乐小时候,哪里如她这般!
真真是一身浑然天成的精致淘气!
辛楹将账本放到矮桌上,冷清的声音微低:“殿下,辛楹善抚琴舞蹈,若您查账无聊,辛楹可在一旁作陪。”
赫连玉眼皮颤动,装模作样缓缓睁眼,语气为难:“这不好吧?”
赫连迟黑黢黢盯着她,他倒是没看出她哪里为难!
公主的尊贵没看出来,纨绔的绝活倒是让她拿捏个七八分!
揍又不舍得,骂也不舍得!
真真是气得人头脑嗡嗡,比捅了马蜂窝还让人难受。
辛楹弯唇:“辛楹荣幸之至。”
赫连玉立马从赫连迟怀里窜起来,虎猛龙精:“走!算账去!”
赫连迟扽住她后衣领,直扯得她再次跌到他怀里:“等看完映月几人吃东西,再去不迟。”
赫连玉:“……”
翠绿色桌布上摆了三碟糕点,三盅果仁羹,颜色清雅不俗,甜味缓缓弥漫,直勾得人口中生涎,肚子咕噜。
赫连玉被赫连迟扒拉着眼皮,眼睁睁看着映月三人大吃特吃。
“四哥!你坏!”
“嗯。”
赫连迟心情颇好。
最终,赫连玉揣着账本,气呼呼踩赫连迟一脚,迅速跑掉。
赫连玉离开后,映月忙跟上,彩云留下处理冷盘子。
“彩云你出去照顾昭阳,这些东西让卓六收拾。”赫连迟吩咐。
彩云低身行礼,缓缓退了出去。
屋中只剩下长左与赫连迟。
“殿下有事要问?”
“对。”赫连迟走到窗前,望着翻滚的浪花,白花花且急促,不停追逐、消失,心胸豁然,“恩科之事匆忙处理,周家也收押一并带入京城等候发落,只是——”
“周家为何要杀掉普弘文?”
长左闷不吭声,静静听赫连迟说话。
“若说是杀死知情人,便显得多此一举,普弘文未有背叛之意,周家动杀心,太过唐突。”
“所以——”
赫连迟回身,凝眸盯着长左:“长左大人动的手?”
长左面不改色:“是。”
“如此,便说得通了。”赫连迟再次回过身,目光眺望窗外,“好算计。”
“周伯益从岑王世子成了阶下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