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稍暗,沿途楼阁点起灯笼火红,里霞镇内繁华烟火依旧。
几人惊奇地发现镇民一股脑地都往镇北涌去,方落星拉住一个小二打扮的男子才从其口中探听得知“白云观的道士要在镇北做法给我们露一手!”
“诶,小哥,祭天礼不是在新年伊始之日吗?为何现在就做法?那道士也是今日刚到吧?”见男子急匆匆地转身欲走,姜珣忙拉住细问。
“唉,”男子有些郁闷,但看是三个妙龄姑娘,摇了摇头耐心道,“三位小姐还不知道吧,我听说那道人骑着马入镇后本想在云山居歇息喝口茶,但其余茶客见其骑马而来颇为揶揄,后听其言是白云观道士时又极为不信,惹恼了这道人。”
“几个茶客为何不信其语?”
“要我搁那喝茶我也不信!毕竟白云观在这收集仙草的仙长都是白发年老之貌,偶有些年轻地都是天上飞来飞去的,哪有他这样骑着马就来的。
只不过他那马倒是神俊,我远远瞧见了,那马听得懂人话似的可乖驯了。诶小姐莫急!之后么几个茶客也就说几句,能做什么?但是不巧啊,杨木匠他儿子也在云山居喝茶。”
“这与杨木匠的儿子有什么关系?”
“这杨木匠啊,手艺是仙长都赞叹的,但现在老啦,快死了,就撑着一口气等祭天礼时见见吴婆仙姑呢!这不,今年祭天礼不再是咱家仙长主持了,请了白云观的道长,杨木匠的愿望便落了空。
杨木匠他儿子啊,随口提了句白云观的道长都是花架子比不过吴婆之类的话,反正比那些茶客的话狠多了,他可是被那道长一掌就挥到了大街上,落在了馄饨摊里,老丁的馄饨有多热乎?那叫一个惨哟!”
“这道士这么暴戾,怎么大家都奔着去看他?”
“这道长说是自己下手重了,正好让大家看看他通阴阳,活死人的仙术!”
听描述就是那个王易檐道人了,三人对视一眼,穿过人流到了镇北。镇北筑起了一个巨大的高台,但空无一人。
聚集在此的镇民倒也不恼,年节又都很闲散,没什么活做,便谈笑着说起趣事来。
“诶,好久不见啊吴掌柜,最近怎么都不来我这了?”
“这不是年头上忙着理账嘛,对了,你消息灵通,听没听过「无骨人」?”
“无骨人?酥若无骨我倒是知道……”
“说正经的!”
“老吴啊,听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不久前我在——云山居后面那家茶室里听过一段说书,说那巡查的小杨夜半三更的正走着呢,看见一团白烟向他飘过来,等他清醒过来都已经日上三竿了,据他所说,那团白烟碰到他就像被人抱住一样。”
“嘘,你还不知道吧?小杨,杨木匠的孙子,前几天没了!”
“没了?咋没的?”
“无骨人啊,都说这和水鬼一样,是要逮替死鬼的。”
“那说书人说得是纸扎铺的纸人跑出来了,你说,是不是谁不想死借纸人来还魂了?”
“算了别说了,你看我这鸡皮疙瘩。”
……
就在姜珣默然沉思之际,周围人忽然喊道:“白云观道长来了!”
抬头只见一人一马缓缓走上高台,两个壮汉则以担架抬着一个晕厥男子,想来是那被打伤的杨木匠儿子了。
杨木匠一家,看起来颇为不幸,也不知残烛之年的杨木匠可有来观。
姜珣看向那昂首嘶鸣的骏马,披着红巾,皮毛华亮,四肢修长,腿蹄轻捷,尽显飒沓。
“是匹真马啊。”那个名为云召的童子呢?
“小姜,我问了半数人,都说没看到王道人身侧有童子相随。”方落星走来,“他们都言那匹马有超乎寻常的灵性,你说,雪莹可是被施了折易之术?”
“下场雨就知道了。”
看着道人踩着混乱的步序,神神叨叨地开始他那“招魂死生”大法,而人群里被搀扶着的苍老的杨木匠望着高台泣不成声、几近昏厥,姜珣一脸肃然。
悲悯的雨结丝落下,雨中众人怆然垂泪,哀不知所起,绵绵叹息。
徐若娇看姜珣的眼神一动,转而看向高台淋雨的马儿。
神俊的白马如燃烧的蜡烛滴滴融化,在雨丝中变成了一块不可名状之物,原先在马背上的红巾松松地盖在其上,更显怪异。
在吴掌柜的“无骨人”叫喊里,人群四散而开。
马匹里似有物事在蠕动,一团团湿皱的纸团被剥离,马匹所在只余一团混混荣荣的白烟。
就像是透明琉璃窗上的雨,铺成一片,蓦下了水波的纹理。
“不是雪莹,但是邪修。”
相隔数十丈,姜珣仍能感受到那白烟里裹挟的哀伤。据听闻无骨人还不过半个时辰,她便亲眼所见这邪法炼制之物。
在向外奔涌的人群中,巍然不动的姜珣三人很是显眼。
“原来是姜道友!”
还在奇怪为何突降奇雨的王易檐转头看向三人,从高台上走下,笑不达眼底。
“今天我本是想预演一遍的,既然你们把它破坏了,那就今天死吧!”
王易檐一挥袖,气流震荡,还在维持雨幕术的姜珣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