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比栉蚕离去,罗斐如释重负。无他,比栉蚕作为百足之虫,虽有丝绒线包裹,但软乎的足肢带来的触感甚是奇特,它在手背上爬行像是一道道细微的电流闪烁,留下发红的足迹。
摸着肿大一圈的手指和发红的手背,罗斐摇头晃脑地感叹着。
“不过若是全身爬满此虫,炼体效果一定很好。”
话音未落,三道目光齐刷刷地看向罗斐,在他一头雾水时三人又极有默契地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离罗斐更远了些。
即使是比栉蚕的拥有者陆晓星也被罗斐的想法惊到了。
“现在的弟子越来越凶猛了呀。”
将手上的叶子连着比栉蚕送到架子上,见这只比栉蚕吞吃叶片渐渐蜷缩起来,陆晓星才收回视线。他咳了一声令几人注意都在自己身上,沉声说道:
“我邀请你们来就是想请你们盯着这些比栉蚕,我会离开,其中异种应是认出我了。但它们无目无耳,不必担心它会听明白。
我本想以阵法等待,但它似乎能察觉我的窥探,并不露面。我怀疑它在神识层面的感知有特长,故而我便想找你们在此处分辨。”
陆晓星本是想找几位凡人在此盯梢,但一来凡人无灵识,可能错过,二来凡人手段也少,恐反被异种所伤。因而他想到找几位练气境界的弟子。
“师兄何不在外门发布任务?”姜珣有些疑惑,问了出口。
“曲师叔近来有事,而我也不想广而告之这些比栉蚕的情况,便想到了你们。五天为期,事成之后我也准备了报酬。”
陆晓星大手一挥,三个小盒子飞向三人。
“这里各有一百灵贝,海底灵脉常常能吸引贝类生活,就是此类,壳上灵气充沛,壳内若有灵珠孕结便是东海里的高阶货币珍灵珠,相当于我们这的灵石之于铜月石。”
顿了顿,陆晓星的语气充满了蛊惑:“这些灵贝可都未曾开壳,诸位可以尽情试验一番运气。”
拿着盒子,姜珣掂了掂重量,听着里面清脆的贝壳敲击声,并没有急着打开,而是继续问道:“不知师兄要我们如何做?那只异种可有什么特征之处?”
闻言陆晓星摸了摸下巴,盯着眼前的悬架,似是在思索。
片刻后陆晓星稍稍抬头:“那只异种很是特殊,我与它的照面甚至不超过一息,若不是我下意识就将它们整个族群禁锢住,恐怕它早已脱身。它的样貌我不好说,但它活动时会自然流露出一种浑然天成的气息,似乎它就是天地的……主人。”
说着似乎是被自己的说法逗笑了,陆晓星摇了摇头,正色道:“此次就拜托三位师弟师妹了,师兄在此谢过!”
陆晓星离去后,姜珣三人也划分了各自辖地,姜珣照看中间三块悬架。
这三只悬架错落有致,目视便能看到大部分,辅以灵识便尽在掌控。
熟悉了身前悬架和上面一百六十三只比栉蚕,姜珣将陆师兄赠予的小盒子浮于身前,轻轻打开,内里是百只坚硬而精致的灵贝,灵贝的贝壳似丝绸折扇,扇面上是迥旋的花纹,边缘泛着海浪。
灵贝群与灵石矿其实相若,伴灵脉而生,就像修真界一直争论是先有灵脉还是先有灵石矿,海底灵脉与灵贝群也有此争论,但修真者一致认为,此种灵贝与灵石一般是山石之属,并无寻常意义上的生命,其贝壳就如陆地上包裹灵石的铜银月石一般,带有灵气,也有相对于灵气更多的杂质。
也就是说,灵贝虽称呼、形态为贝,却不同于一般贝属,内里并无软肉,更无海八珍之一的瑶柱。
一丝灵识关注前方的悬架,姜珣也不以灵力代劳,亲手拨开一个个灵贝。
“啵,啵,啵……”
相同的脆响也在山洞另两个角落响起,此起彼伏。但三人还是保持安静,以免惊扰悬架上的比栉蚕。
似乎是这来自熟悉的东海的乐章,唤醒了比栉蚕深埋的记忆,悬架上的比栉蚕不再静静结茧,而是开始轻轻扭动,就像风平浪静时的海水,缓缓荡漾着。
而其中,有一只比栉蚕似乎尤为陶醉,甚至打开了自己蜷缩的身躯,锥形的百足与舟船上的水桨相似,在空气中一下一下地划着,看似漫无目的的小船不知何时飘荡到了悬架顶部。
这只比栉蚕就在最高处,自然而然地稍稍缩了缩身躯,就在此处静卧,却如同震啸山林的猛虎,只是闭目养神。
骨碌碌——,虽有灵石笼罩,姜珣却好似未曾注意到这只独特的比栉蚕,欣喜地看着她开出的十二颗饱满丰润的的珍灵珠滚在了一起,这些珍灵珠大小仿若,小盒子里应都是处于同一灵脉同一层次的灵贝。
就在这时,弟子玉牌微微明亮。
本以为是陆师兄有什么嘱托,原是罗斐在炫耀他得了十七颗珍灵珠。而另一边得珠最少的薛玲芸见状暗暗使了扬沙术打向了忘乎所以的罗斐。
这一手扬沙术贴地而行,正在玉牌里诉说且灵识集中在悬架上的罗斐自是毫无所觉,但悬架顶上那只本陶醉于灵贝开合却因骤然失却而萎靡的比栉蚕却贴近了悬架孔隙,随着扬沙术的前行而适时调整身躯。
恰似盯上猎物的猛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