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久很久以前,远在远古之前,天上只有一颗月亮,昼伏夜出,洒下皎洁月光。
那时丹水之渊位于极西,日没于此,白月出焉。
相传月亮上有一位太阴月神,名曰望舒。她有三个孩子,在嬉闹中将月亮分成了三个,就是现在看到的银月、黄月、暗月。
银月最肖母亲,居于三月中央,但从此月白色微染了蒙蒙蓝光。
黄月挥洒金光,听说远古之前的月星每隔一段时间便会从皓白转为黄色满月
暗月则是红光盈盈,本也叫红月。但远古之时神魔两分,传言魔族啖血食肉时双眼血红,于是乎血月被认为是魔族之眼,红月当空更是不祥之兆,从此人们便称呼她为暗月,祈求她黯淡无光,希冀黑夜冥冥无恙。
三月每年都有一天会重合在一起,重现太古月星风采:黄月在前,银月在中,暗月最后,但银月最耀。
故这夜黄月高悬,落光笼纱皎皎,天明星稀皓皓。
这一天也被认为是太阴月神回归现世、赐下神光回应信徒之时,名为月光诞。而白狼作为太阴月神最宠爱的眷属,在这夜对月长啸往往能得月神恩赐而疗愈启灵。
对当下的人族来说,月光诞之夜三月合一,象征着弥合空间距离和情感嫌隙的团圆欢聚。
在凡间,这日或许是祭月团聚之时。而在景虚宗,因月星变化,这日成了修士放开对财侣法地的追求,自问正心之时。
“小姜,你喜欢三月排排站的元宝月还是现在独一颗的圆月?”
桌上的珍馐竟失去了对李雪莹的吸引力,只见李雪莹托腮望月,少见的有了愁绪。
“今夜可是‘月光诞’,这些桂糕甘露你都不想尝了?你可是念叨快一个月了。”
话刚说完,姜珣就见李雪莹落下手臂、趴在桌上,盯着瓷盘里的珍味出神。她眉头紧皱,像是蜜糖里裹了剧毒一般。
放下手里的杯茶,姜珣看向李雪莹,轻声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故而三月合一被认为是返本归元之意。元宝如今可是象征钱财外物,从元宝变成古月,便认为是弃财明心的箴言体现。
就像是凡间认为这日不管外头发生什么,都要阖家团圆,不负圆月不负亲。在这日谈论钱财都是不敬之言。
但是,这只是我们的想法,谁知道天上在发生什么呢?或许是月神们觉得三月合一好聚在一起打上一场呢!”
转虑为喜,李雪莹恢复了俏皮活力:“就是,都是老头子才能想出来的过节方法。看月亮就看月亮,吃东西就吃东西,还要写一篇《邀月读影》做什么!
我的影子又没什么好看的,我的想法也很简单啊,能和大家在一起吵吵闹闹吃吃喝喝就好了。”
怀着对秦师布置课业的忿忿,李雪莹一如往常般鲸吞了一桌珍馐。
“落星……成信……你们!”
而当李雪莹再从碗里抬起头时,人人都在低头格影,不时在手里的玉简、纸册上写写画画记录什么。
想到秦师的严厉,李雪莹也只好掏出自己的玉简,转过身瘫在石桌上望着月亮。
“月亮她又大又圆,秦师他又严又凶,八竹真人又好又远……我又想吃又想玩,不想修行。”
……
“正是爱玩的时候,怎么会真正静下心来看看自己的真实想法。”看着平静不过一刻便又闹起来的弟子们,秀娘轻声感叹。
“教总是要教的,什么时候能悟就看他们了,心只有自己能修啊。”
捏起一块桂花糕,秦池沾上甘露,再在桂花碟里滚上一圈裹得金金黄黄才送入口中,眯起眼睛享受起香甜。
瞥了一眼矫揉造作的秦池,秀娘将自己这边的碟子推向他,拿出自己的环首弯刀擦拭起来。
“这刀都锃光发亮了,现在就跟个小月亮似的,还擦什么。”
虽然闭着眼睛,但共处多年,秀娘一动作秦池便知她又在盯着弯刀的亮光而黯然神伤。
“习惯了,总觉得它还是以前那锈迹斑斑的模样。”手指轻弹刀锋,清脆不失厚重的“蹬蹬”声萦耳,一瞬便将两人带回了刀光剑影、尸山血海的战场上。
“吃点甜的!”
将精心裹蜜沾花的桂花糕一把塞进秀娘嘴里,还贴心地送上一杯清茶,见秀娘默默吃完了秦池才躺回椅子上,长呼了一口气,悠悠说道:“都过去了。”
“是啊,过去了。”对着月亮举了举手中茶杯,秀娘才一饮而尽。
“这日子,不来点酒怎么行呢!”
一只飘着酒香的茶壶放在了桌上,替秀娘续上了酒。顺着手向上看去,是满脸堆笑的李老头。
“老头子我不请自来,不会没人和我喝酒吧?”
“怎么会呢,秀娘定让老头子喝个够!”
“小崽子都聚一起玩去喽,就是忘了还有我这个老骨头。”
“老头子,来来,我自罚一杯!”
“我酒金贵着呢,你个兔崽子倒少点!”
玉兔渐隐丹渊中,金乌初升汤谷中。
晨间清灵曜光,照见了秦池三人的泪痕,李雪莹的口水,姜珣的剑影……
新的一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