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下坝村的郑晴琅,还不知道自己这封信在岳忠明心中的份量,随着年关的逼近,她已经沉浸在买买买的快乐中。
毫无意外,薛家今年要过个肥年了!
从腊月二十四,家里除尘后,郑晴琅几乎每天都会跑一趟镇上,由绿萍充当骡车“司机”,杀到镇上各种采购。
猪牛羊肉,论扇买;鸡鸭鹅,半打起;鲜虾鱼贝,按桶来;米面粮,一石不嫌多,油盐酱醋,大坛装满加小罐……
大着肚子不方便搭车的马宝珠,每天都在家翘首以盼,每次他们采购归来,都要大呼小叫一番,一会儿说这个买多了,一会儿说那个不好保存。
后面,在郑晴琅摆事实讲道理,历数她家今年要送年礼的人家,她便不再心疼,而是帮着查漏补缺。
其实,镇上那些客户,自然有薛满仓那边去安排送年礼,轮不到她这边,她这么说,也不过是想堵儿媳妇的嘴而已。
她同原身不同,原身恨不得一个铜板拆成两半花,她是及时行乐的性子,特别是这个时代的物资太匮乏了,农民随时有饿肚子的可能性,所以,她总有一种危机感,想要囤更多的食物在家中。
郑晴琅私下也分析过自己的这种癖好,觉得这也与她在现代时,童年物资匮乏的经历有关系。
爸妈在弟弟出生后,就将三岁的她扔给了奶奶养,前几年,他们还会寄些家用过来,后面就当忘了她这个人一样。
奶奶开的豆腐坊,挣的钱不多,所以,婆孙俩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并不宽裕。
这就导致到,她毕业出去找工作后,在能力范围内,总是喜欢买买买,囤各种各样的东西。所幸她还有理智在,囤的都是些生活用品,而不是什么奢侈品,否则,卖了十个她都不够还卡债的。
马宝珠自然是不晓得这些的,但是,别看她大呼小叫的,其实她心底很快乐,仓廪丰足是每个平头百姓的愿望。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炖大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走一走。”
眨眼间,除夕便到了。
这日,郑晴琅、周青梅和郑大丫在厨房里忙活,马宝珠虽不能干掌勺的活,但是也没有闲着,站在门口指挥薛满山换新的桃符和门神。
桃符即画了门神名字或图像,或者写了春词或祝祷之语的桃木板,尺寸有大有小,有的挂在门上,有的直接钉在门前的泥土里,无论形式如何,总归是寄托了人们祈福禳灾的意思。
薛家的桃符写的是春词,挂在门户左右,有点像现代的对联。
至于门神,贴的是钟馗像。图中的钟馗,犀利的目光紧盯着飞来的蝙蝠,一手持如意,一手扶在小鬼的肩头;小鬼双手捧着盛有柿子和柏枝的托盘,寓意“百事如意”。
马宝珠叉着腰,一会说偏左了,一会说偏高了,围观的薛子俊他们在一旁捣乱,学着她说话,薛满山手都举酸了,却不见一丝不耐烦,嘴角的笑容就没有落下。
到了下午时分,一切准备就绪。
薛家堂屋的灶台烧了一锅又一锅的开水,一家人陆陆续续洗了个痛快澡,将一身的脏污和疲惫洗净,准备迎接新的一年。
大人小孩都穿上了新衣裳,连鞋袜都是新的,头发也梳得齐齐整整,跟平常的形象判若两人。
郑晴琅望着齐聚一堂的这家子人,头回意识到,薛家人的长相都不赖。特别是五个孙儿,因为去了镇上过活,在外面野的时间变少了,肤色白了些许,不再黑黢黢一团,倒显出了几分俊秀来。
接下来是祭祖,郑大丫和绿萍自觉地躲到了堂屋外头。
郑晴琅没有发话让她们两个进来,毕竟拜的是薛家的祖宗,她们两个确实不太合适。
她给了两人单独的祭品、纸钱和香烛,让她们去大门口,朝着自家方向拜了拜,也算全了祭祖的意思。
第一串鞭炮响彻下坝村的天空后,第二串、第三串……接连而来,鞭炮声时远时近,没有一个人觉得吵,只有随着这些热闹的声音,脸上的笑容愈发真切!
祭完祖,还不到夕食的时间,大家便围坐在八仙桌前了。
薛满仓毫无形象地吸溜了下口水,大声说了句,“哎呀,从早上闻着味到现在,可算开饭了,馋死我了!”
中午大家都是对付吃的,为的就是留着肚子给今晚的大餐,每个人不说饥肠辘辘,但是也没少吞口水。
此刻,八仙桌上,挤挤挨挨得摆了十道菜,寓意“十全十美”。
卤制过夜放凉后切盘的牛肉片,炖煮至汤汁将干肉质酥烂的红烧羊排,表面铺满特制蒜蓉酱大火快蒸的鲜虾贝,还有梅菜扣肉、鸳鸯鸡、鸭肉炖白萝卜、脆皮鹅、糖醋鱼……
唯一两道纯素菜,一道是应节的五辛盘,就是将五种具有辛辣味的蔬菜,既葱、姜、蒜、韭、萝卜拼装在一只盘中。
据传食之使人疏通五脏之气,有益于身体健康,所以是每年春节的保留菜色。
另一道呢,就是从自家菜地里新鲜采摘的冬寒菜,用荤油清炒,吃起来柔滑味美、清香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