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昕舟来时刚听过琴音静心,闻言并没有什么波动。
“可长老于此三百年,又超度了几人呢?”
“那也......”
红色的灵光一闪而过,一把玉白色的小刀突然出现在娄昕舟的手中,她没有丝毫的犹豫,手起刀落,一息间便在手腕处割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涌出,白与红的对比太过明目,几乎刺得人眼睛疼。
霍绥的话瞬间哽在喉咙间。
“昕舟近日得高人指点,阴邪怨气非消解因果不得解,家父是因,埋骨陵是果,换而言之,我也可以是因。”
“这,这怎么可以同日而语。”
霍绥想也没想便脱口说道,他活了这么多年,也研究了许多超度亡魂的方法,虽说是有让冤魂吞噬掉仇人的极端做法,但他却从未听过超度之事有父债子偿这种事,更没见过这样的做法。
这怎么可能有用呢?
不,等等,好像并不是没有过!
有一本野史曾记载过后代替先祖消怨的事,只是不知具体做法是何。
“长老还记得几年前的入门测试吗?那些骷髅怪并非袁婳布阵引来。”
娄昕舟说着便将拳头捏紧,而后伸出去,殷红的血滴进地里,那枯木林中突然便是一阵阴风袭来。
“你说什么?”
霍绥有些说不出话来。
“昕舟当时身体虚弱,想来那阵法也并未发挥多大作用。”
“你是说那阵法是你画的?!”
霍绥惊呆了,他当时也确实觉得有哪里不对,袁婳那资质根本不像能画出那种阵法的人。
娄昕舟点了点头,说话间,她听见身后有些动静,便回过头去,继而又示意霍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漆黑的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破土而出,两人自然都知道那是什么。
“将它们引出来的,不是阵法。”
娄昕舟平静地说道。
“而是我的血。”
......
“所以,你想做什么?”
霍绥用灵力驱退了那几只从土里爬出来的骷髅怪,转头看着娄昕舟问道。
“长老不必遣退它们。”娄昕舟走上前去,“不发泄怨气,又何谈消解?”
“你不必这样做,这是苟亓留下的因。”
霍绥说着看向了娄昕舟还在流血的手腕,修真者的身躯结实,像这样的小伤口很快就能愈合,可是已经过去近半炷香的时间,娄昕舟手腕处的伤口并没有愈合的痕迹,反而还比先前大了一些,应当是她用灵力维持着出血状态。
“对于超度冤魂一事,长老知道得比我清楚。”
娄昕舟却是笑了笑。
“这种做法虽是极端,但却最是管用,何况您敢说以前没有想过,把魔主绑过来在林前虐杀以敬千万亡魂?”
霍绥别过头去,这种主意他确实有过,只是苟亓可是修为渡劫的魔修,这种做法再怎样也不现实。
“我是说,你不必用自己的性命来超度他们。”
一人性命换万千冤魂渡化,这听起来似乎是一件特别划算的事情,可就算他和娄昕舟没有什么交情,他也做不出这种,让一个只有二十岁的小姑娘,用性命去超度冤魂的事情。
“昕舟很爱惜自己的性命。”娄昕舟听后却是笑了笑,“长老误会了。”
“嗯?”霍绥面带疑惑地看了过来,“那你打算怎么做?”
“祭祀之法。”
娄昕舟轻声开口。
“祭祀?”霍绥有些疑惑,“这真的可行吗?”
“太阳落山了。”娄昕舟却并不回答,只是轻声说了一句,而后便缓步往林中而去,“长老便放心交给我吧。”
“......”
“只是有一件事我需要长老帮忙。”
“什么事?”
“若是待会岐鸢长老来了,可得帮我拦着点。”
“......”
......
祭祀之法,往往是将活物献祭给鬼神,以求平息怨怒或者祈求平安,娄昕舟要做的,便是将自己作为祭品,献祭给埋骨陵的万千冤魂。
“天地自然,秽炁分散,安慰身形,弟魂魄,五脏玄明。”
红色的灵力从娄昕舟的身上不断地涌出,她轻声念着安魂的咒语,几乎每走一步便有一道阴邪之气朝她袭来,她却完全不避,口中不停,手腕处的血也不停。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天早已黑尽,空气中尽是血的味道,娄昕舟不停地念着安魂咒语,一步一步往埋骨地深处走去。
“昕舟。”
却是一道空灵的声音自背后响起,娄昕舟脚下一顿,她自然知道是谁,却是没有回头,须臾顾自往前走去。
枯木林被黑暗笼罩,那丝白茫在其中似乎格外显眼,徵音静静地立在树下,月光清冷,她望着那渐行渐远地人,久久没有说话。
“谢谢你。”
也不知过去多久,在一声轻叹之中,那白色的亡魂也随风消散。
“师尊?埋骨陵为什么叫埋骨陵啊。”
恍惚间,娄昕舟突然记起小时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