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鼾声震天动地。
我终于知道这孩子为什么叫小老虎了。
没想到他小小年纪,鼾声竟然这么大。
我夹在大嘴和姚小虎中间,他俩一左一右如雷公附体,震得我无法入眠……
……
迷迷糊糊大概到了后半夜,我正心烦时,就听外屋的门,吱嘎一声响了。
谁?
我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下意识的抬眼去看。
有道是“黑灯瞎火,目不能视”。
我只看见一团黑乎乎的影子从门外进来。
是姚小虎的爷爷回来了吧,他听到姚小虎鼾声如常,也不会把我和大嘴当成坏人。
我心底这么想着,于是闭眼装睡。
咔哒
咔哒
脚步声穿插在鼾声中,慢慢靠近,直到我的头顶才停了下来。
姚小虎家的土炕类似于大通铺,我们三人睡觉时都是头冲着外面,脚朝向里面。
此时我闭着眼睛装睡,但也感觉到这人距离我很近很近,几乎是脸贴着脸。
因为我能清晰的感觉到,他鼻子的一呼一吸。
“老人家回来,看家里有陌生人,为了孙子的安全,仔细端详端详也是应该的。”我心里安慰自己。
不对!
姚小虎不是说,他爷爷还要过几天才能回来吗?
怎么今天晚上就回来了。
难道是提前了?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再回忆刚刚的脚步声,分明就是踮起脚尖走路,才会发出的响声。
顿时我额间冒出冷汗,有好几次都想睁开眼睛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看我。
可我又怕一睁眼睛,和那玩意四目相对。
心头越是有这种念想,就越觉着惶恐不安。
我正被一种未知的恐惧慢慢蚕食……
就在这时,只听耳畔传来一阵低语:“一、二……嗯?怎么少一个?”
同样的声音自问自答:“是少一个,不会是消息有误吧?”
还是同样的声音:“不可能,这是胡三太奶的贴身丫鬟亲口告诉我的。”
“两个就两个吧,先抓回去……”
……
听到这里,我再也按耐不住,猛然睁开眼睛——
只见一个花脸老太正站在我的头顶,骇人的花脸贴的很近,几乎和我鼻尖对着鼻尖,我甚至可以看到她眼皮下浑浊的眸子。
至于为什么叫她花脸老太,就是因为她的脸上一块白,一块黑,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就像是杨树的树皮。
花脸老太看我醒了,干瘪的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我本能的一个哆嗦,随即回过神来,抡起胳膊就要一巴掌扇过去。
管她是人是鬼,大半夜的这么吓唬人,还能是什么好东西?
谁料我巴掌刚刚抡起来,就听到一旁姚小虎开口说:“……赵奶奶,你怎么来了。”
他揉着眼睛,显然是刚刚醒来。
花脸老太见姚小虎醒了,瞬间脸色大变,急忙收回脑袋,踩着三寸金莲,晃晃悠悠的跑走了。
一切来的突然,去的突然。
我此刻坐在土炕上,睡意全无。
我问:“小虎,这人谁啊?脑子有问题?”
姚小虎说:“是隔壁的邻居,赵奶奶只有白驳风,脑子没问题,挺好使的。”
白驳风就是现在的白癜风,难怪我看她的脸上黑一块白一块。
我很好奇这个赵奶奶刚刚说的话,于是又问:“她平日里说话,有自问自答的毛病吗?”
姚小虎先是摇头,而后忽然像是记起什么似的,说:“对了,我爷爷说她年轻时会法术,可以变成不同的人和你说话,可厉害了。”
“法术?”
“嗯,我给你好好说说……”
姚小虎来了兴致,盘起腿来,讲起了这个赵奶奶的故事。
这个赵奶奶在建国前,可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人称赵五小姐。
至于为什么叫赵五小姐,而不叫赵三赵四。
不是因为她在家里排行老五,而是她一人请五仙,在家中立了五大堂口。
立堂口在早年间的东北,绝大多数是指出马仙。
至于出马仙,又分“狐黄白柳灰”五大家。常人单有一个仙家护佑,就可保当代衣食无忧,出马弟子甚至还能请仙家上身,帮别人消灾免难、破局看事。
可这赵五小姐不是寻常人,她一人拜五仙,请狐黄白柳灰五家上身,能言吉凶福祸,能降游魂恶鬼,断事治病的小事更是信手拈来,在十里八村中威望极高。
直到建国后,一切都变了。
赵五小姐不但患上了白驳风,就连一身本事也稀疏散尽。
容颜不再,本事全无,甚至连最近基本的生产劳动,都因为她裹了小脚,而无法参与。
就这样,赵五小姐慢慢成了现在的赵老太太,也就是姚小虎口中的赵奶奶。
讲到此处,姚小虎还颇为感叹,说:“如果赵奶奶还有当初的本事,真想见识见识一人学五人说话的法术。”
我听完,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说:“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