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荥阳郡王、护国军节度使、守司徒、中太一宫使、御赐朱衣双引骑吏臣佾……” “皇城使、光州团练使臣公绘……” “皇城使、莱州刺史臣宗良……” “奉旨来朝,恭问皇帝陛下圣躬无恙!” 赵煦端坐在福宁殿东閤的坐褥上,微笑着看着曹佾、向宗良、高公绘三人在自己面前拜手三拜。 这才起身,走上前去,亲自将三位国亲扶起来。 “三位国亲,皆我长辈,不必多礼……” “不敢!”曹佾人虽然老,但反应速度却远超高公绘、向宗良这两个年轻人,第一时间就低着头,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祖宗法度在,臣不敢废!” 赵煦微笑着,搀扶着这位老大人,坐到座椅上,道:“舅祖言重了……” “朝堂之上,方有君臣之别;这私下相见,可用家人之礼。” 说着,他看向向宗良、高公绘,问道:“宗良舅父、公绘舅父,我说的对不对?” 向宗良和高公绘听着,心里面美滋滋的,感觉身子都轻了好几分。 但从小受到的礼法教育,还是让他们条件反射般的跪下来,拜道:“官家亲厚臣等,此臣等之福分……” “然而,祖宗法度不可废,君臣之别不可乱……” 赵煦呵呵笑着,说道:“两位舅父太拘束了……先起来坐下说话吧。” 却也没有否认,这两个国亲的话。 就像他在这三人进来的时候,会摆足了皇帝架子,坐在御座上,受他们的礼一样。 赵煦始终是很清醒的——唯名与器,不可以假人。 即使父子之亲,也当如此。 当然了,嘴上的好话,又不要钱,可以随便说。 等到向宗良、高公绘一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模样坐下来后。 赵煦就让冯景,将一条为他特制的小座椅也搬到了三人面前大约三步远的地方。 他径直坐到哪座椅上,然后看着三人道:“今日我请舅祖还有两位舅父入宫,却是有个事情,想与三位长辈商议一下。” 三人连忙起身,躬身俯首:“臣等恭听德音。” “坐……坐……坐……”赵煦微笑:“都说了,私下可用家人礼……” 曹佾憨笑一声,对这个小官家,心里面实在是佩服的紧。 因为这位官家,年纪虽然小,嘴上的话虽然说得很好听。 但规矩和尺度,却都拿的死死的。 既不会给别人幻想的机会,同时也能让人舒舒服服。 这很好! 于是,他带头坐了回去,看到曹佾坐下,向宗良、高公绘紧随其后。 “今日,请三位国亲入宫,是有两個事情要商议……” “这其一,就是太母圣节将近,我想着,是该推恩在京外戚、勋臣之家了……” “该转官,该推恩推恩,该赦罪的赦罪……” “但我对外戚、勋臣们并不太熟。” “所以这个事情,想请三位国亲来帮忙拿一下主意,做一下甄别。” 这自是题中应有之义。 赵煦父皇在的时候,每年的同天节,都是曹佾在负责这个事情。 这也是曹佾,外戚勋臣之首地位的由来。 权力这玩意,就是这样的。 想统领别人,首先就得能决定别人的升迁荣辱。 不然,空有名头,却没有力量。 谁鸟你? 听着赵煦的话,向宗良、高公绘都是激动起来。 就要起身谢恩,却听着曹佾道:“官家厚爱老臣,老臣实在是惭愧。” “只是老臣老朽,恐无精力,此事官家还是交给高、向两位国亲去做吧。” “舅祖说哪里话?”赵煦轻笑着:“舅祖老当益壮,且当为朕看顾一二。” 听到赵煦开始舍弃我,而用上朕这个自称。 曹佾立刻改口,起身拜道:“老臣谨遵旨意。” 向宗良、高公绘这才跟着拜道:“臣等恭遵旨意。” “起来,起来。”赵煦等着他们行礼完毕,才让冯景上前扶起:“我早说了,私下里,都是家人,家人之间,相亲相爱,不必拘礼。” 三人坐下来,都说道:“官家厚恩臣等铭记在心。” 却是根本不敢将赵煦的话当真。 赵煦也不在乎,接着道:“至于这第二件事情。” “也与太母圣节有关。” 经过方才的谈话,三人低着头,竖起耳朵,仔细聆听,一副乖巧懂事的大宋好外戚的样子。 “朕近来读史,尝闻圣人之教曰:食禄者不当与下民争利,取大者不可取小。” 三人咽了咽口水,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特别是曹佾,老国舅早就看明白了——这个小官家和先帝没什么不同。 都是那种锱铢必争的帝王。 尤其是经历了市易务欠款一案后,曹佾算是看清楚了——没有人可以欠这位官家的钱。 谁欠他的钱,他就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讨回来。 敢当老赖? 那就别当人了! 徐国公张耆的家族,就是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