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他们御剑来到了王都。
远远的便可以看见一群乌鸦在王宫上方盘旋,叫声此起彼伏,王宫墙外围绕着的护城河满是血水,而宫中但凡绿植所在之处,竟都开满了花期短瞬的白色昙花,瞧着十分诡异。
也难怪安都王会发布皇榜广招天师来处理了。毕竟一国皇室都被妖怪缠身,城中百姓又如何可以安心?
唐周看向身边的方多病,挑了挑眉梢问:“可闻出什么所以然来?”
方多病尾巴扫着他的小腿,仰头看着王宫的异象,动着圆圆的黑鼻子,嗅了半天后无奈道:“倒是闻出了两股妖气,但如今咱们还在宫外,什么都不清楚,你要我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捉妖师轻笑了一声,将栏上的皇榜揭下,一边卷起一边往王宫的方向走。
彼时王宫中已经有了几个其他门派的捉妖师在,唐周来得稍迟了些,这些捉妖师似乎已经发现了什么线索。
在拜见过安都王裴洛后,他们便聚在了宝殿前。
领头的那人拿着罗盘,取了一片不知从何而来的白色花瓣,施展术法投入了罗盘之中。
罗盘果真很快有了感应,那人便领着众人一路跑入了后宫。
眼见着这些人将身着一身白衣,做素净打扮的王妃围起,以术法将其死死困在中间,唐周皱了皱眉,低头给已经竖起了尾巴的白犬传音:‘有点奇怪。’
方多病抛了抛地面,看着有些烦躁,‘这个王妃确实是妖,身上草木气息极盛,还有淡淡的昙花香。宫中那些不败的昙花,应当就是她的手笔。’
唐周蹲下身来,安抚地捋了捋他的背脊,‘可是有什么不对?’
‘她身上虽有妖气,但气息纯净,感觉不像是作恶多端之辈,反倒是那个安都王,身上似乎有一股带着酒气的血腥味。’
虽说这丝味道极其隐晦,应当是被什么东西给压了下去,但方多病毕竟是灵犬,鼻子灵光本就是生来的天赋。
唐周垂下眼睫看了他一眼,‘既然如此,那便不能再让这些天师继续下去了。’
方多病扬起脑袋,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他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声音却十分平静,似是理所当然地与他传音道:‘不是你说的吗?妖也有善恶好坏之分,不能一概而论。’
说罢他便召出了仞魂剑,剑指随心而动,破开了几道捆仙索,又一拍腰间的葫芦,令其葫芦口对准了已无力跌落在地上的王妃,将其收入了葫芦里。
那几个眼见着马上便能合力击毙妖妃的捉妖师纷纷对他怒目而视,围上前来:“你是何人!破了我等的捉妖阵,救下妖妃是何居心!”
唐周面色冷淡地朝他们一颔首,“在下凌霄派唐周。”
他看了眼自己的葫芦,随即眉梢一挑,“至于救下妖妃?确实有些无稽之谈了,你见过捉妖师救人是将人收进收妖法器里的吗?”
那人一噎,却仍是竖着眉质问,“那妖妃马上便要伏诛,你将人收入法器,岂不是多此一举?”
“我只是觉得你们这么快下定论,有些偏颇罢了。”唐周朝脚边的白犬打了个响指。
方多病登时“汪汪”地吠了几声,身形也从刚过小腿一下变大到与人齐肩。
对面几个捉妖师连退几步,警惕地看着忽然变大的白犬。
唐周却是在大狗的脑袋上拍了一下,叫原本激动地露出攻击性的白犬乖顺地蹲了下来,白蓬蓬的绒毛随着风左右摆动了几下,瞧着像一团巨大的棉花,倒是没了方才的威慑力。
“我的灵宠是一只开了智的灵犬。”唐周慢腾腾地扫着跟前的几人,缓缓将目光方多了站在人后的安都王身上,朝他行了个拱手礼,淡淡道:“王上明鉴,我的灵宠闻到了这王宫内有两股不同的妖气,王妃只是其中地一股。如今若是这么处置了王妃,另一股遮掩得更好的妖气,只怕便不好找了。”
裴洛面色微变,不知是为了宫中除了王妃之外还有妖物,还是别的什么,随即又露出一丝凝重来,“既然如此,想来唐天师应该有找出宫中藏着的另一个妖物的办法,这便拜托了。还有诸位天师,还请留下,等除尽了王宫的妖物,本王定有重谢。”
其他几个捉妖师心中还有几分不满,但既然主人家已经这么说了,便也只好妥协。
只是对于提出王宫还有一个他们其他人都没能看出来的妖物的唐周,仍是忍不住出言讥讽了几句。
裴洛连忙出声调和了几句,等将那几个捉妖师安抚住后,他才叹了口气,又道:“只是我与王妃,到底恩爱多年,没想到……唐天师可否将她从葫芦中放出来,再寻别处将她关着,这样审问其同党时,我也好再见见她,问问她究竟为何要这么做。”
唐周指腹点了点手中的葫芦,目光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安都王,在对方面上的神色渐渐有些僵硬之后,才终于答应下来。
“既然是王上的要求,那便这样吧。”他扫了眼旁边王妃的寝殿,又道:“那便待我将这寝殿布置一下,再将这王……妖妃关进去。”
裴洛面露苦涩,却是答应了下来。
唐周在周围布下阵法后,便将收入葫芦里的王妃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