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掌门苍鸿出关之后,唐周带着方多病到掌门的居所,将山下的经历简略地告诉了对方。
只除了自己被人袭击,又被神仙所救,以及自己要寻四件神器的事。
毕竟若是不能及时修复仙衣,他的小命恐怕会不保,且神器并不好收集,他不愿叫掌门担心,也不愿掌门发动凌霄派的弟子,将全部精力都放在帮他寻着神器上,从而忽略了捉妖之事。
故而最好的办法便是不向对方提及。
苍鸿对他如今的状态却十分满意,毕竟瞧着确实比在山上的时候眉目疏朗了许多,想来下山历练确实是有作用的。
随后他也知道了方多病是开了智的灵兽,在唐周介绍之后目光便在其身上流连了一会儿。
他目光中隐晦地藏着打量,方多病被看得无端地生出了几分不适,仰着脑袋拿一对黝黑的眼睛回望了过去。
苍鸿蓦地一顿,面上却很快又笑了起来,将视线转向了唐周后道:“既然是灵兽,你好好养着就是了,往后也是一份助力。”
唐周也没说自己未曾跟方多病契约的事,若说最初他还有将方多病收留在门派里,当个吉祥物的念头,如今却是已经决定将他带在身边。
这样结不结契便也没有太大的区别了,顶多是他无法将方多病收入识海,也无法收入灵兽袋罢了。
在离开前,掌门又提起了唐周继任之事。
其实掌门年纪并不算大,修士的寿命向来也比凡人更长,远没必要这么早决定掌门继任的人选。
只是唐周如今才刚及冠,却已是天赋卓绝,才修炼不过十余年,竟已迎头赶上了如今年过半百的苍鸿,又正是年少情窦初开的时候,为免他动了情丝,这继任掌门之事才早早地提了出来。
从前唐周从未想过娶妻生子,也未曾考虑过自己会对何人动心,掌门提及继任掌门之位时他并不排斥,甚至平日里也以掌门继承者的身份要求着自己。
可如今掌门再提起来,他却少见的迟疑了一下。
他脑海中好似闪过了自己与一个年轻男子相拥的画面,对方那把莫名耳熟的声音轻声唤着他“应渊”。
苍鸿不知他为何忽然出了神,不由得皱起了眉:“唐周,可是有什么不妥?”
唐周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垂下了眼睫避开了掌门的视线,回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掌门您如今还能看顾宗门好些时日,继任之事也不必这么早定下来,往后说不定还有比我更适合的人选。”
苍鸿好似并未意识到他的迟疑,反倒是哈哈大笑了两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般天赋,几百年都未必能碰见一个,哪怕我凌霄派气运滔天,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再出一个如你这般的弟子,这掌门之位,往后还是得交到你的手上,你便不要推脱了。”
唐周目光微闪,想起了已经过世的师父,到底是没再说什么。
等回到了住所内坐下来,方多病跳上他的膝盖,将身形变回长成的土狗大小,仰着脑袋用鼻尖蹭了蹭捉妖师白皙的脸颊,关心地问道:“你是不是不想做凌霄派的掌门?”
唐周抬手圈住了他白蓬蓬犬身,免得这只突然变大的家伙从腿上掉下去。
但他也没有将自己看到的那个年轻男子说出来,只是道:“凌霄派养育我至今,我自当回报,更何况当了掌门之后,也能更好地组织门下弟子除魔卫道,我虽不算有意,但若是真承担了这份责任,也会率领门中弟子,以守卫凌霄派,扶正驱邪,除恶辟秽为己任。”
既然当了掌门这般好,唐周又怎么可能迟疑,其中必然是有什么叫他犹豫的限制。
方多病舔了舔他的下巴,一双乌溜溜得好似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专注地看着他。
他眼型本就生得大而圆,生来便带着几分犬类特有的真诚,更别说如今满带着关切,湿漉漉得叫人心头发软。
唐周便没忍住捋了把他的脑袋,用下巴蹭了蹭他毛绒绒的脑门,说出了实话:“从前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方多病连忙追问:“那如今呢?”
捉妖师轻捏了一下他的耳朵,缓缓道:“我也不知道。”
他顿了顿,喉咙好似有些干燥地轻轻咳了一声,才继续:“凌霄派掌门修行不得受红尘所扰,需得心无旁骛,断情绝爱。且门派中琐事繁多,一旦接了掌门之位,许多事,便身不由己了。”
到时候他或许便没有那么多时间如这段时日一般,带着眼前的白犬四处降妖除魔。
他自己便也罢了,反正他早已心许凌霄派,决心为凌霄派奉献此生,但既然不愿意与眼前的这只白犬分开,难道他要将这白犬也一起拘在门派中吗?
唐周轻轻地挠了挠怀中白犬的后脑,不免感到茫然。
“断情绝爱?” 方多病登时竖起了尾巴,两只后肢也跟着绷得笔直,整只犬踩在唐周的腿上,前肢对方的肩膀,声音里满是不可思议:“好端端的为何要断情绝爱?这心里没了情念爱意,岂不是成了冷冰冰的石头,我瞧着你们如今那个掌门也不像是断情绝爱的样子,对你不是也挺好的?”
唐周见他曲解了自己的意思,不由得轻笑出了声,手一搂,托住了白犬毛绒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