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病自然不会忘记自己想成为刑探的初衷。
他看向李莲花,“我如今或许是想要为无辜者伸张正义,但最开始,我想要加入百川院,成为刑探也确实只是因为李相夷。”
被他注视着的人面容并无什么变化,只是眼神好似晃了一下,跟着便若无其事地问:“就因为你小时候见了他一面?”
“你不懂。”方多病笑了笑,“小时候我经常生病,连下地都困难,我爹娘虽说仍是对我用心教导,但我知道,他们对我的要求就只是我能健康地活着。后来单……我是说我舅舅想教我习武,我心底其实不觉得我能学好,毕竟我又不是没见过天机堂里其他人练武的样子。”
他看了眼自己的手,“一个站都站不起来的人怎么可能真的握剑呢?”
方多病情不自禁地看向身边少有地专注地看向自己的李莲花,面上的笑容深了几分,“我当初确实是这么想的,直到我遇到了李相夷。”
“他明明见过我那么狼狈的,握不住剑的样子,却用那么笃定的语气说着只是那把剑不适合我,让我用他的木剑,练会了百式剑招之后便去寻他,他到时候会收我为徒。”
他将摊开的手掌握紧,“或许对李相夷来说,这只是他随性的一句话,但对我来说,这便是我第一回知道,原来我的人生还有这样的选择。原来我并不是真的不能握剑,毕竟就连剑神李相夷,也觉得我是可塑之才,要收我做徒弟。”
“所以……我最开始想要做百川院的刑探,并没有那么多抱负,真的只是因为李相夷。”方多病忍不住往李莲花那边靠了靠,又强调了一遍:“因为想要追随李相夷的脚步。”
李莲花已经收回了看着他的目光,玩笑似的又问:“你就不怕追随到最后,发现李相夷根本不是你想象的样子吗?”
他顿了顿,嘴角带上一丝自嘲,“李相夷可不是什么好人,他年少时为人任性自负,四顾门生变,也并非没有他之过。”
这句话方多病从前早就听过了,也与他辩过,如今早已不像初时听到的那般生气。
所以他也只是轻描淡写地回道:“人无完人,李相夷当年成为天下第一也不过十五,创建四顾门时也才十七,正是少年意气风发之时,换做是我,我保不准比他更任性自负。他也只是有些傲气罢了,这点哪个天骄没有呢?”
“比起他为武林做的事,那点傲气又算什么,至少他真心地为武林付出了许多,不仅创下了四顾门,就连如今维护江湖秩序的百川院,也是得了他的荫庇,才能维持住现在的地位。”
他看向李莲花,“他有着这样一颗锄强扶弱之心,怎么能因为他的一点点自负,便抹去了他本应获得的尊重,说他不是什么好人呢?”
方多病抬手拍了下他的大腿,“这次就算了,往后……你可不能再说李相夷坏话了,不然我跟你没完。”
李莲花将手按在了被他拍过的地方,轻轻地“唉哟”了一声,笑着怪道:“你小子手劲也太大了。”
方多病哼哼了一声,目光却忍不住盯着他轻颤着的眼睫,跟微微抿起了一下的双唇。
等似是缓过了那一阵情绪,这人才又抬起眼睫看过来,眼中透出几分柔和:“李相夷若是知道自己有你这么个徒弟,想来也会开心的。”
“我还没拜师呢。”方多病连忙打断,“虽说当年李相夷说了要收我为徒,但在我练会百招剑式之前,四顾门便已经生变,往后江湖再没了李相夷的消息。若是得幸能再见这位剑神,倒也不必非要当他的徒弟,能做个与他相伴江湖的知己好友……也不错。”
李莲花眉梢翘得比往日要更高了几分,上下打量了一下方多病后轻笑了一声,“你想得倒是挺美。”
方多病也跟着扬了扬眉毛:“怎么,想想都不行啊?”
身侧这人摇头轻笑,“若是李相夷还在,兴许可以吧,可惜他已经不在了,所以方小宝,做刑探也好,做天机堂的少堂主也好,也不必老惦记着他,他指不定都忘了你是谁了。”
可不就是早忘了他是谁了吗。
方多病酸溜溜地又扬了下马鞭,将右边那只快要掉队的马儿惊得赶忙往前迈了几大步。
许是见他不接话了,李莲花歪着头看过来,“我不过说了几句实话,你还生气了不成?”
方多病看了眼前路,将手拦在他身前,将他往后推了推,“我若是这样就生气,那不早被你气死了。前面路面瞧着不大好,你往后坐坐,不然就进屋里去,你身子弱,不必跟着我在外面吹风。”
兴许是因为到底有一份师徒名分,又或是真的将他当做小辈,李莲花在他跟前从来不知道客气二字,他这么一说,这人看了眼天色,似是觉得颇有道理,便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方多病仰头看着他舒展着双臂伸了个懒腰,丢下一句“那就辛苦你了”,便往回走的李莲花,无奈地轻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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