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病。”齐焱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微扬着眉唤道。
而随着这个名字一出,抵在他胸膛的指尖也如实传达了眼前天子并未有与自己亲近之意。
方多病粗重地急喘了几声,情难自抑地收紧了抱着他的手,才勉强控制住心口汹涌的欲念,将头埋入了怀中天子的后颈。
一心平复着情欲的执剑人便也不曾看到,随着他滚烫的呼吸不断落在后背,原本神态自若的天子面上亦渐渐泛起了晕红,就连那双幽深的眼,也流露出几分略显柔软的波光。
只是这般变化来得快,压得也快,不多时便已调整如常,只留下了用力抿过之后,比平日里要红上几分的双唇。
而方多病压下了心中的欲念后,才将圈着人的手松了几分,又抬手抚了抚方才被自己箍住的地方,问:“方才臣可弄疼陛下了?”
齐焱扬起眼尾,不耐烦地将他一瞥,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
方多病苦笑了一下,忍不住问:“陛下让臣过来,便只是要问这些武器的造价?”
齐焱却是理所当然道:“自是要问清楚些,看看有哪些如今便可以开始配备。”
他将手搭在方多病的膝盖上,支起身体,又往后靠了几分,整个人几乎都坐在了男人的怀中,才微侧过头,目光锐利地看向执剑人红意未褪的脸。
“你真能杀了仇子梁?”
自朝露之变后,齐焱其实并非没有想过再设法刺杀仇子梁,但仇子梁对他有所保留,他在武学一道上确实还胜不过对方,而他得用的人中,不论是程兮还是韩定,武功比他更不如。
但方多病不一样。
亲身修炼过扬州慢后,他明白这是一门极其精妙的功法,哪怕他修炼时间尚短,武功进境也远胜从前。
若是再给他一两年时间,他未必不能胜过仇子梁。
而比他更早修炼扬州慢的方多病,或许……已经有了这一份能力。
“若只是仇子梁,他如今与臣,应当是二八开。”
仇子梁练的功法是阴狠霸道的路子,方多病如今才练了一年的扬州慢,在内力这一点顶多勉强够上一流高手的水平,而仇子梁在内功上却是顶尖高手。
所以哪怕他一手剑术已非凡技,但受限于肉体凡胎,对上仇子梁也顶多只有八成的胜算。
齐焱却是双眼微微亮起,握住他的手:“朕记得,程兮手中还有些有助修习内力的丹药,若是你辅以丹药,尽快突破,我们便可以设计将仇子梁单独引出,将其击杀。”
他握着自己手的力道是这样紧,叫方多病几乎都难以开口提醒怀中的天子,程兮并不可信之事,只是微笑着答应下来:“好,臣定当全力以赴,早日突破,为陛下击杀仇子梁。”
齐焱的呼吸亦急促了几分,他等这一日等得太久,眼前这人也答应得太过轻易,而事实上此事即便得以成行,也需从长计议,不应在此时便被激动冲昏了头脑。
他阖了阖眼,再睁开时虽眼角微微泛红,却已不见了不久前那仿佛能将人吸入其中的亮光,反倒显露出了几分疲态。
“丹药之事,暂且放放,晚些时候你随怀智去朕的库房看看,看是否有得用的药材,若是没有合适的,你也无需着急,按部就班突破便是。”
方多病看着他疲倦的侧脸,低低地应了一声。
齐焱见他这副乖顺得好似一条大狗的模样,不由得抬手拍了拍他的脸,“今日唤你过来,是因为朕的人已经查到了那些放出宫的女子确实曾在蔡氏酒肆中出现过,丽蓉也曾多次出入蔡氏酒肆,与一个紫衣打扮的女子接过头。”
方多病将手覆在他的手背上,低声问:“可是查到了这女子所在?”
“玉真坊。”齐焱沉声应道,“若是程兮真的将那些遣出宫的女子都安置在玉真坊充作私兵,那玉真坊所在必定守卫森严。朕的人怕打草惊蛇,所以并未入内一探。”
方多病这回算是明白了为何这人半夜唤自己到跟前来了。
他轻笑一声,用鼻尖轻轻顶了顶怀中天子的侧脸,“多谢陛下还记得带臣一起。”
齐焱却是突然翻身将他压在了床榻上,伏下头来,几乎与他鼻尖抵着鼻尖地命令道,“把灯灭了。”
被他压在身下的方多病翻手弹出几道劲气,分毫不差地击中了烛灯燃烧着的烛心,殿内便猛地暗了下来。
而齐焱也扯过了一旁的被子,将两人的身形彻底盖住。
方多病听见被外传来了房门关上的声音,随即便见身上的天子往旁边挪了寸许,在被下小心地打开床上的一处暗格,将自己所画的图纸放了进去,又从中取出了一身夜行衣。
他抬手扶住了天子的侧腰,揶揄道:“陛下只准备了自己的夜行衣吗?”
齐焱却是用匕首的握柄抵住了他的喉咙,“你方才对朕说了什么?朕没听清。”
方多病只觉得被抵住的地方有些噎得慌,忙举起双手讨饶。
因为夜色已经渐深,二人也没有多耽搁。
方多病回房换了一身深色的衣服,便跟着齐焱一起出了宫。
玉真坊是一座私人教坊,虽位于城东,不过地处偏僻,出入便不易受人瞩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