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落寒的语气轻松随意。
仿佛她的女儿只是在这个清晨早早起身,到花园里去收集露水煮茶,回来的时候披风上顶着一层薄薄的雾,亲手抱着装满露水的白瓷罐,等着与她分享。
“母亲。”
云桐的声音也很平静。
文落寒什么都没有多说,只是指着铺在床上的一堆册子单子,招呼云桐快些过去。
“你们聊吧,我去看看玲姐儿。”文子月退出房门,把空间留给母女二人。
“快过来,我要给你看的东西可不少。”
云桐解下披风,放在门口的凳子上,快步走了过去。
文落寒拍了拍褥子,云桐心领神会地爬上土炕,依偎在母亲身边。
“咱们家在京城里有二十四间铺子,京郊有两个庄子,还有一些租出去零碎,这些地产的地契都在这里,。”文落寒将原本放在她身侧的一只黄花梨木的匣子,推到云桐面前,说:“平日里这些地契就放在这只匣子里,你一一看过之后,就将它们收起来。”
云桐一页一页的看过去。这二十四间铺子她重生回来这些天都已经大致了解。
这些铺子都开在东南两市,商品从布料首饰到精致糕点什么都有,专门售卖舶来品的铺子就有四家,细分成了香料和珠宝两类。
“这两间……”云桐指着两家胡商的铺子,“今年的账本上没有这两家的记账?”
“今年戈壁上多风暴,两支长期与我们合作的商队都失踪了。”文落寒伸手将云桐搂住:“这就是生意场,总有意外发生,没有人可以永远赢下去。”
说着,她又拍拍女儿的肩膀:“总之交到你手上了,你看着办。”
这些铺子都有稳定的供货来源,并不依靠文落寒自己带的商队。
文落寒每年去各地主要还是为了考察新品,走访人脉,
云桐上辈子也接手了这些商铺,不过一来她并不懂如何经商,二来也没有时间亲力亲为。
商铺的生意一直不见起色。
这辈子她总算有时间好好研究研究这些铺子了。
除了正在运作的二十四间铺子,云桐还发现自家还有几个铺子分布在西市和北市。这两座市坊接近京城后备军和羽林军的军营。
原本主要是做马匹和铁匠生意的。只是随着羽林军中贵族子弟增多,风气逐渐散漫。售卖奇珍异兽,外邦玩物的店大大增多。
云桐觉得自家的生意说不好可以往那边拓展拓宽。
最后还有两个庄子。
一个庄子在北边,占了一座山头,风水并不太好,主要是栽了树,等着出炭。
另一个庄子,她们家经常去。有山有田还有一条河,山腰上还有一处温泉,地热使得即使在冬天,庄子里也能产出青菜瓜果。
“咱们家的生意就这么多了。你看着它们是轻轻巧巧几张纸,可你要守住它们也要费点功夫。”文落寒见云桐将地契一一收起,“有没有看出什么问题?”她冷不丁地向自己的女儿提问。
“缺田。”云桐道,“咱们手里没有田地,若是碰到不适合跑商的年头,恐怕无以为继。”
文落寒认可地点点头:“你的担心是对的,只不过咱们家有田,田还不少。”
“母亲说的可是在海洲家族里的?”
“没错,在你祖父的名下。”
云桐皱了皱眉头道:“那岂不是我们和大伯家要分……不对……”她恍然大悟,瞪大眼睛看着母亲:“父亲与大伯这些日子,是不是已经将此事商议好了?”
“算你聪明。”文落寒自豪地笑了,“现在这些田地都在你的曾祖母那里收着,什么变动等三年以后再说。”
她又对云桐解释:“虽然我们和云晏的矛盾已经极深,但在这一点上他们兄弟俩的利益是一致的。”
“我明白。”云桐接着道,“若是这个时候父亲与大伯闹起来,族里的其他人一定会来煽风点火趁机分一杯羹。”
“所以,你以后要和云晏他们保持表面的融洽,你可以做到吗?”文落寒摸着云桐乌黑的发丝问道。
“母亲你放心,这道理我明白。”
还没有到与云晏一家算账的时候,云桐心里很清楚。
“伯母是伯母,萧贵妃是萧贵妃,萧家是萧家。”不能混为一谈。
况且,她们看似铁桶一块,其实各有各的打算。
“你倒是看的明白。”
“女儿见到萧琦了,也就多少明白一些。”
云桐简短截说,隐去昨夜在山上与季鸣鸿反杀的那两人,着重说了说他们遇到萧琦后的事情。
文落寒听罢,沉吟片刻,喃喃道:“此计不成,又有季家掺和进来,想必萧家这段时间不会再有什么大动作了,足够我们到海洲。”
“到了海洲,纵使萧家三头六臂,他手也伸不过来。”她松了口气,对云桐笑道:“说起来,还多亏你那日将夏循引入店中,有王皇后这个大靶子在前头顶着,萧家不管想做什么怕是都要有心无力。”
“你可知道萧家是谁说了算?”文落寒接着问。
“是伯母的祖父,丞相萧擎。”
“不错,他是历经三朝的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