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相,该用饭了。”
孔融拿着圣旨沉思之际,太史慈用托盘端着饭食走入书房。
自邺城返回北海郡后,太史慈便留了下来。
孔融辨认不出两位天子的真假,以致于声名尽毁,遭到天下人的谩骂。
哪怕回到了北海郡,都不时有人往国相府丢石头和牛粪,甚至还有些激进的文人士子想翻墙入府、当面质问孔融。
为了保护孔融的安全,太史慈不得不放弃带母亲返回辽东的打算,在母亲的支持下留在国相府。
“嗯,放在那里吧。”
孔融心不在焉地说道。
此时他哪里还有心思吃饭,目光一直停留在圣旨,表情时而高兴、时而担忧、时而纠结。
太史慈见此不禁有些疑惑。
因为孔融自返回北海以后便闭门不出,每日在家中不是处理政务就是读书写字,也再未露出过笑颜,这是他这么长时间来第一次看见孔融有如此复杂的情绪波动。
“国相为何事烦恼?”
太史慈的目光落在那封圣旨,这是邺城那位天子送来的圣旨,今天早才刚刚到府。
面对太史慈的询问,孔融也没有隐瞒,说道:“子义最近可曾听闻袁绍父子反目成仇,袁绍更是被赶出邺城之事?”
“略有耳闻。”
太史慈点了点头,最近关于邺城、关于袁绍的各种消息,可谓是传的沸沸扬扬。
如今街头巷尾都在讨论到底是袁熙大逆不道弑父,还是袁绍是否真的是挟持天子的逆贼。
这圣旨里的内容莫非和此事有关?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子义了。”
孔融收敛神色,对太史慈说道,“邺城的那位天子一直都在藏拙,虽然表面受制于袁绍,实则暗中谋划极深。”
“此次邺城事变,就是那位陛下在幕后主导的一切,现今已经驱虎吞狼,成功赶走袁绍,拿下邺城。”
关于刘协藏拙的事情,孔融一直埋藏在心里,不曾对任何人说,哪怕是太史慈也一样,生怕会不小心泄露出去,便会陷刘协于危险当中。
但如今他不必再隐瞒了,因为那位陛下已经成功脱困,龙腾九霄。
“什么?”
太史慈闻言大吃一惊,“这……袁绍父子自相残杀、袁绍被赶出邺城,竟然是邺城天子在背后谋划?这怎么可能?”
他无法想象,一个被迫逃到邺城、毫无根基、且受制于袁绍的天子,如何才能完成这样的布局。
这可不是简单的藏拙二字能概括。
“千真万确。”
孔融感慨万分道:“那位天子胸有雷霆引而不发,抓住机会便龙腾九霄,当真是雄才伟略的一代帝王!有如此雄主,实乃大汉之幸也!”
他可以想象得到,天子定是在背后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隐忍和努力,慢慢积蓄力量,才有现在的这份结果。
这份手段、这份心性,完全当得起“雄才伟略”这四字!
太史慈听到孔融这番话,不由得眨了眨眼睛,他看得出来孔融心里更加认同这位天子了,甚至都说出了“大汉之幸”这种话。
孔融并没有察觉到自己言语的变化,继续说道:“现在陛下欲要掌控邺城进而使冀州复归汉室,如今已令吕布派大军过去驻扎,以防袁绍回攻。”
“但吕布大军欲前往冀州,必然要从兖州或青州经过。为了大军能顺利过境,陛下让我在北海郡起兵,夺取周边郡县,以此吸引袁谭的注意力,好让吕布的大军通过。”
“我当下犹豫纠结的正是此事……子义你有什么好的建议么?”
孔融实在难以做出决定。
他仿佛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在邺城、面对刘协质问的时候,内心充满了痛苦和挣扎,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其实国相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太史慈对孔融微微一笑,“国相若不想帮助天子,那又何必纠结?您的犹豫就是选择。”
“我觉得国相不必考虑太多,不如遵循本心一次。”
太史慈将问题重新抛了回去。
孔融陷入了沉默,他一手扶着桌案,一手摩挲着手里的圣旨,脑海中不时闪过刘协曾对他说的那些话。
“回去后好好经营北海郡。”
“朕要让你看看,朕是如何诛杀曹贼和伪帝,扫灭不臣、重整山河!”
许久之后,孔融目光坚定了下来。
他转身从腰间解下兵符,将其放在太史慈手,然后沉声说道:“子义,我将兵符给你,郡内那五千人马……就交给伱了。”
话都说到这份了,太史慈哪里还不明白孔融是什么意思?当即抱拳道:“国相放心!慈定不辱使命!”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书房。
目送太史慈离去,孔融只感觉心中一阵轻松,他看着桌的圣旨喃喃自语道:“即便我错了,对不起大汉历代先帝,却也对得起汉室江山。”
……
幽州,易城,太守府。
公孙瓒看完前线传回来的战报,不禁骂骂咧咧道:“没想到袁绍这老贼竟这么快就从邺城逃了出来,运气真好。”
这次出兵,他本想着趁着袁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