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
左冷禅的阔脸带着淡笑,双目掺和清冷月光霸气扫过四派掌门,诸人脸变化他一览无遗。
天门道人最沉不住气,闻言不禁皱眉。
但此时面对左冷禅,脾气暴躁的道爷也得压下三分火。
口中却颇有微词:
“左师兄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阿弥陀佛,”定闲师太是三定中最有领导才能的,如何听不懂左冷禅的话。
天门道人不够理智,此时有外人在场,如此回应岂不显得五岳不合?
于是念声佛号道:
“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并为同盟,本就一家,左盟主话也不错。”
天门道人冷静下来,断不会拆老师太的台。
左冷禅的面色毫无变化,依旧笑道:
“我五岳剑派携手结盟已有百年,亲如一家,兄弟忝为五派盟主,亦已多历年所。”
“然今武林有变,江湖纷争如潮,魔教蠢蠢欲动。”
“不若联成一派,统一号令,否则来日大难,只怕不易抵挡。”
左冷禅突然开诚布公,属实出乎四派掌门意料!
便连站在莫大先生之后的赵荣都倏地一惊。
嵩山派还未对各派正式动手,左冷禅向来是谋而后动之人,明知四派掌门不会同意,此时相告相逼,岂不让四派心生防范?
如此一来,必然加大并派难度。
他为何要这么做?
此间事已难以臆测,赵荣摸不透左冷禅的心思,目光稍稍朝窗户口瞧去。
脑海中闪烁了摔杯为号之类的画面。
又赶忙收心瞧各掌门反应。
如今摆在明面,天门道人最为干脆,声若洪钟道:“泰山派自祖师爷东灵道长创派以来,已三百余年。贫道无德无能,不能将泰山派发扬光大。”
“但祖宗基业,不可在我手中断绝。”
他又道:“这也是大家的意思吧。”
莫大、岳不群、定闲尽皆点头。
老师太劝了句:“左盟主,此事需要从长计议。”
莫大先生也道:“五岳各派分列各地,如何并派?且自同盟以来都是各管各家,不该毁掉前辈心血。”
左冷禅没理会其他人的话,只盯着莫大说:
“魔教南下,衡州府水深火热。”
“若五岳并派,统一调度,岂能让魔教南下放肆?莫大先生,如此一来,衡州府危机瞬间可解。”
一直没开口的岳不群笑道:“左师兄,五岳剑派同盟百年,本就为了对付魔教。”
“如今衡山派有难,我五岳剑派自然要帮,与并不并派毫无关联。”
“不错,岳掌门所言极是!”
天门道人站起身来,两手拍打数下,“五岳盟会就是要商讨对付魔教,左师兄,那魔教贼人已杀入中原腹地,自颍川城下对孙师弟犯恶。”
“如今我们该讨论,怎样让魔教付出代价!”
他又怒不可遏,一张脸更红了:
“我泰山派纪师弟在汉阳参加郝老英雄七十大寿,结果寿堂被魔教埋了炸药,那炸药在寿宴时引爆,死伤无数。我泰山派死了十多名弟子,就连纪师弟也断送一条膀子。”
天门道人说完,看向定闲师太。
魔教主力不在南边,各派掌门都很清楚衡山派的实力。
衡山派处理不了的魔教贼人对五岳剑派来说却不算什么。
在天门道人想来,
助力衡山派除掉这伙魔教能增五岳之谊,又可避开左冷禅的论调,不至于让五岳同盟分崩离析叫魔教有机可乘,还能趁机出一口恶气。
所以岳不群一提,他登时会意,就汤下面。
定闲师太点头,看向左冷禅,又看向莫大先生:
“衡山派有难,五岳各派都不会坐视不理。日后他派有难,大家也会守望相助。”
莫大先生站起身来朝三位掌门不断拱手,“衡山派多谢几位掌门!”
他心中一定,朝左冷禅道:
“魔教猖狂,还请左师兄主持公道。”
四派掌门已绕开并派,达成一致意见。
除非左冷禅疯到要动手,否则决计违背不了四派意志。
气氛稍有不对,赵荣与令狐冲、翁大章等人一样朝左冷禅望去。
被四派反将一军的左盟主如秋风过耳,岿然不动。
忽然,
“好!”
一声“好”字从左冷禅口中震出,整个嵩山大殿余响不绝。
在四派掌门的疑惑眼神中,左盟主欣然应允。
大殿中众多观礼的江湖人各自起身,全都激愤大叫:
“魔教贼人该杀,请左盟主主持公道!”
“我等与魔教不死不休!”
“魔教害我一家,我要报仇!”
“……”
其中一些人咬牙切齿,满脸红怒,果真与魔教有深仇大恨。
左冷禅移动两步,先朝四派掌门道:
“大家同仇敌忾,深恨魔教,左某人怎敢违背。”
又对众江湖人道:
“江湖苦魔教久矣,天下正派应共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