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围在程家门口,七嘴八舌的,算是把程兰香想要知道的信息都给透露了。
程川冷冷瞥了眼嘴最碎的那几个妇人。
对上程川冷得出奇的视线,几人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开口了。
“进来。”程川微侧开高大的身子,这话是对程兰香说的。
程兰香也不乐意被大家像是看猴儿一样的盯着,从善如流地进了程家的院子。
瞧着程家的院门关上,有人遗憾。
他们还不知道程兰香突然回村是来做什么的呢。
也有人不满地撇嘴,大多是刚才被程川用眼神警告的人。
在外面瞧不见,但进了院子,便能看见程家住的还是以前的土坯房。
程兰香忍不住在心里怀疑,程川真的有钱吗?
终于把木雕放好的段小鱼从屋内出来,看到院子里多出的陌生女人,表情有些茫然。
再被对方用那种挑剔的目光打量,就显得局促起来了。
程川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牵着她的手。
段小鱼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躲到男人身后。
程兰香将这幕尽收眼底,不由得蹙眉。
这就是程川的媳妇?
长得是挺肤白貌美的。
但这胆子会不会太小了些?
程川仿佛没察觉到中年女人眼里的不满意之色,搬了条凳子让段小鱼坐下,自己则人高马大地站着,面色冷淡地看向程兰香:“说吧,找我什么事?”
程兰香对程川这番行为是不满的。
她这个做长辈的还站着呢。
而且她走了那么长时间的山路才来到村里,也不说给她倒杯水喝。
果然还是爹妈死得太早了,不然哪会如此不知礼数?
还有程川娶的这个媳妇,家里来客人,不盛情款待就算了,竟然还真就坐下了。
这要是她家媳妇,非得罚她三天不准吃饭。
吃饭用的小桌子就摆在院子里,程兰香也懒得讲客气,直接就在桌旁坐了下来,拿起茶碗,自顾自的倒了碗凉水喝。
润了润喉咙,程兰香才出声:“我的事,你爹生前应该有跟你说过吧?”
程川并未应声,但沉默便代表着默认。
程父是个老实人,即便是程兰香在父母去世都没回家来瞧上一眼,他也没怪过对方,只道是他们先对不起他姐的。
程兰香拿那双显得有些刻薄的眼睛瞧人:“说起来,你们一家都该感谢我。”
段小鱼对人的情绪很敏感。
她能够感受到这个陌生大婶话语中的针锋相对和身上散发出的恶意,隐隐还夹杂着一丝怨恨。
而这些,是冲着程川去的。
段小鱼下意识去拉男人的手。
程川感觉到了,虽然没低头,但却顺势将那只柔软的小手包在掌心里。
“如果当初不是你爷奶逼着我嫁给那屠夫,拿了屠夫家的彩礼钱,你爹也没机会去镇上当学徒,自然也就遇不上你妈,后来也不可能有你。”程兰香在说这些话时,语气是怨愤的。
要知道,她嫁给屠夫的时候才十六七岁,而那个屠夫已经三十多了。
屠夫脾气暴躁,稍有不顺心就动手打人,有次甚至拿着他平时杀猪用的刀砍伤了她。
躺在血泊里的时候,程兰香心里控制不住地生出了仇恨。
恨屠夫,更恨将自己推进火坑的父母。
屠夫砍伤了她的腿,她在床上躺了很久,但每天还是免不了被骂被打。
这种地狱般的生活,程兰香麻木地过了两年,后来屠夫在外跟人起了冲突,被人砍死了,她才得到解脱。
丈夫死了,按理说她一个独身女人应该回娘家的,但她没有,她在一年后嫁给了一个普通农户。
因为身体不好,她嫁给农户的第五年才怀上孩子,虽有磕绊,但日子也还能过下去。
可对于娘家人的仇啊,怨啊,就像块烂掉的肉扎根在她心里,无法拔除。
这也是她这么多年都不曾回来过的原因。
程川并不接受对方的道德绑架,英俊的脸庞一如既往的冷硬:“有事说事。”
他对过往的那些恩怨并不感兴趣,也没有太多的同情心可以泛滥。
程川的反应让程兰香哽了一下,沉默几息,才重新开口:“我和你姑父这些年就生了个儿子,前段时间,你表哥检查出了不孕之症。”
程兰香忧愁地叹了口气,“我们去了很多医院,但医生都说没得治,你表哥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差点就疯了。”
“所以,”程兰香抬头看向他,“我和你姑父决定从亲戚里过继一个孩子给你表哥当儿子。”
程川凤眸危险地眯起。
所以这是冲着他还没影的儿子来的?
程兰香仁慈地说:“我们也不是要你们的第一个孩子,第二个,只要把第二个是男孩的孩子过继给我们家就行了。 ”
“不可能。”程川沉下脸道。
“程川,你和你媳妇都还年轻,你们未来会有很多孩子,没了这一个,还有下一个,但这个孩子却是你表哥唯一的希望。”程兰香用指责的语气质问他,“难道你忍心眼睁睁看着你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