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宫中,寿安宫便派人来传话,说太后娘娘想请她过去坐坐。来不及仔细盥洗,尚芙蕖换了身干净衣物很快赶去。
私以为,她和天子演技都算不错。
一个哭的像是那么一回事。
一个踹的也像是那么一回事。
可太后对自己儿子很了解,不信外头传的那些。尚芙蕖才踏进来,她懒散抬抬手,身后的陶姑姑当即将一碗热药汤呈上。
尚芙蕖不动声色睨了眼,乌漆麻黑的,气味还十分难闻。
她脑中将哑药、瞎药、疯药、傻子药……都过了一遍。
最后觉得绝子汤的概率最大。
似乎觉察出她面上的精彩变化,太后凤目微抬,拖着慢腔,“你护驾受了惊吓,喝碗安神汤压一压吧。”
安神?好吧。
屏息,闭眼。
一口气干完。
陶姑姑手脚麻利地又上一盏,这次是上好的澄亮茶汤。
尚芙蕖却不敢用,直挺挺跪下道,“臣妾惶恐,愧不敢当!”
太后在吃人的深宫熬了大半辈子,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
她不信对方心里门会不清。
果不其然,茶盏在桌案上碰出一声闷响,太后冷哼,“愧不敢当?护驾有功?怕不是皇帝反过来护的你,还顺杆子给你晋位。”
“陛下深恩如山,臣妾肝脑涂地难以为报。”
“深恩?”
太后突然半支起身,斜着柳眉看她。亲生母子眉宇总有几分相似,那双凤目矜贵中透着如剑芒的凌厉,让尚芙蕖不由恍了恍。
接着,又听她道,“你还是不够了解皇帝,他可不是什么温善性子,帝王之剑冰冷锋利,权衡利弊,相时而动,当机立决。如有例外——”
声音忽地沉下,对方犀利的目光定定扫向她,“便是私情。”
心口似被什么重重一撞,尚芙蕖怔然良久。
“臣妾同陛下……”
舌尖滚了滚,终不知该说什么。
嫔妃为天子妾,书中赵书苒外柔内刚,心底其实极不愿意沦为以色侍君的下场。
尚芙蕖欣赏这样的人,自己却没有这把硬骨头。她喜爱珠宝华服,从始至终都不是淡泊名利之人。
所以,嫔也好妃也好,起点不重要,最重要的那是天子,总有机会一步步踩上去。从被分配到偏僻的菡萏轩起,她便知道后宫争的不一定是帝宠,但一定是生存之道。
平心而论,陆怀待她很好。
她对这位上级加同盟也是客客气气的,一心一意同他谋大事。甚至不惜押上身家作为赌注,把自己那个胆小如鼠的爹也拉上贼船。
她想谈事业。
结果太后和她说感情?
尚芙蕖脑子过载。
更炸裂的还在后头。见她一副呆木头模样杵着不动,太后更加恨铁不成钢,指着身旁的陶姑姑道。
“去,把从外头买的那药拿来。”
尚芙蕖终于加载回神了。
经上次那一遭,她倒是心领神会。顾不上亲娘支招给儿子用虎狼之药这么炸裂的事,赶忙相劝。
“太后、太后娘娘,陛下龙体贵重,此事恐怕不合规矩……”
太后:“放心,哀家既是太后,自然不会坏了宫中的规矩。”
没等尚芙蕖松口气,话锋又是一转,“他用不了,所以——这药是给你用的。”
少女双目圆睁。
像是没有看到她震惊龟裂的表情,太后语气依旧漫不经心,自顾自继续说道,“哀家也不和你打马虎眼,皇帝旁的好处便不说了,但样貌放眼整个京兆都是数一数二的,他又无姬妾侍婢,机会难得,总不至于吃亏。”
言外之意,不吃白不吃。
还支持她连吃带拿。
算上这次,尚芙蕖已经听到三四回这样苦口婆心倒反天罡的‘劝慰’了。听起来,陆怀更像是什么投怀送抱的绝世美人,自己则是入定高僧……
她头皮有些发麻,不过也能猜出几分太后的做法。
自古皇室延续血脉都是要事,继承人关乎江山统治的稳固。
这是家中真有皇位要继承。可皇帝目前愿意接触的女子,只有她一个。所以别说自己有小心思,就算她是个嘴歪眼斜的,太后估计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虚握下手掌,稳了稳心神,尚芙蕖额头贴地,“太后娘娘言重,陛下可是真龙天子,自然有的是女子景仰倾心……”
还不确定那本书到底是什么情况,她不敢冒险。
尽管如今和赵书苒关系和平,没有半点矛盾,但不敢保证往后不起摩擦。
赵书苒作为女主,万事自有天佑,气运逆天,绝非旁人可比。只要蹦哒出来找茬的都逃不过报应二字,下场无不凄凉。
自己就是其中之一。
书里的皇帝其实更像一个无情的打卡木头人,严格照着顺序在嫔妃宫中轮流过夜。结果十年时间,女主儿女双全人生美满,而其他人还在轮着流……
伸手抚上平坦的小腹。
对于自己十年流七个这事,尚芙蕖牙根发酸,只觉魔幻。
里头不止一次强调,陆怀心里压根没她……既然这样,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