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素素此言既出,都大锦及龙门镖局众人因为心中早有猜想,知她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因此只是诧异她当场算账之急切,倒并不争辩自己弄错接镖人之荒谬误事。
好在此时还有武当派的张翠山在场,都大锦素闻此人侠肝义胆,好打抱不平,一定不会坐视不理,便将目光投了过去,眼神中带着希冀与求助。
果然,自认名门正派出身的张翠山,眉头微皱,第一个提出异议。
他转身面对殷素素,抱拳施了一礼,随后朗声道:
“这位姑娘,龙门镖局虽然行事鲁莽,但好在林镖头最后亡羊补牢、将功补过,在诸位一齐努力下,我三哥这趟镖总算有惊无险。
都大镖头只是无心之过,并非有心犯错,能否看在我武当派的面子上,原谅他们?比如镖金,可以打个折扣,算是小惩大诫?
且今日正好是我师父九十大寿,不宜再见血光,在下正好也要感谢你委托龙门镖局护送我三哥的恩情。
不如我们就此化干戈,一起上武当山,为我师父老人家贺寿?”
他神情真挚,言辞恳切,说得都大锦等人心中生起一股暖意,均想这武当五侠果然名不虚传,宅心仁厚。
若是一般的武林中人,听他这样说,必定顺着台阶就下了。
毕竟能让张五侠亲自引荐去见武林泰山北斗张三丰,也是一桩人生中不易遇到的美事。
但林轩知道,这殷素素年芳十九,自小在天鹰教长大,娇生惯养,性格古怪。
从来不遵从什么名门正派的礼数道义,你越是求她,她越觉得你婆婆妈妈,偏要与你对着干。
“哼!你不提这姓林的小子倒罢了,既然提他,我更来气!”
果然,唰地一声,殷素素这时候抽出长刀,刀尖遥遥指向十米开外的林轩,尖声质问道:
“我问你,你为何知晓我的行踪,又如何得知我的名字?
本姑娘的大名,除了家中长辈及亲朋好友,从未向他人告知,今天给你一个机会,把此事说清楚,我便给你痛痛快快的一刀!
不然的话,我让你尝尝本教、本门中酷刑的厉害!”
她一时嘴快,差点说出“本教”二字,心中记起哥哥殷野王的嘱咐,情急之下赶紧改口。
听她这么一说,张翠山眉头皱起,脸色大为不快。
方才他是先入为主,觉得这姑娘千里迢迢护送三哥到武当山,又拿出二千两黄金给龙门镖局,必然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侠女之流。
怎料此刻说话做事,却完全是一个任性刁蛮的小姐脾气,说变就变,一时间竟不知如何继续说下去。
林轩毫不意外,殷素素本就是一个自私的善变性格,方才对自己客气那是因为自己对她有利。
现在要找替罪羊替死鬼,来逃避武当派可能的怒火,自己这种“小角色”最合适不过了!
龙门镖局的众人,此刻却是齐齐盯着林轩,面色凝重。
除了张化仍然是满眼信任之外,其他几人都是怀疑神色。
确实,这趟镖虽然说是托林轩的福,失而复得,但这小子身上的古怪,又何止这位姑娘提到的这几处?
“如果今天横竖要死,不如先弄个明白,省得到了阎王爷面前,做个糊涂鬼。”
都大锦思绪杂乱,脑中竟闪过如此荒谬之念。
接着他更是开口道:
“是啊,林轩,你把话和殷姑娘说清楚,你是如何得知这些的?
殷姑娘,我向你保证,我们几个镖头均不知情。”
林轩听了殷素素和都大锦的话,当下也不再沉默,上前一步,一甩袖子,两手背负身后,仰天哈哈笑道:
“殷姑娘,我不仅知道你的名字,还知道俞三侠为何昏迷,更知道你的家传武功与身份地位。
怎么,殷姑娘是觉得在下知道太多了,便想杀人灭口吗?
你和你哥哥敢做,难道便不敢当?贵教便都是些藏头露尾的鼠辈不成?
还是说,想杀了我们,再要回那二千两黄金?你倒是很会做生意啊,殷姑娘!”
“你找死!”
林轩如此挑衅,站在山道左首的殷素素闻言大怒,长刀垂落地面,另一只手往腰间一抓,旋即迅速挥出。
只见三枚暗器嗖嗖穿过洒落的雨滴,呈品字形,往山道右下方林轩前方嗡嗡飞来,正是她的拿手绝活——银针刺喉!
“林镖头小心!”张翠山武功最高,反应最快。
他深吸一口气,脚下猛点,运起武当“梯云纵”的轻功,手里挥舞长剑,抢身上前,拦在二人中间,想要将那三枚银针击飞。
然而这一切事发突然,殷素素的性格捉摸不定变化无常,加上张翠山刚才与金刚门那几人激战过久,体内真气已耗费了十之八九,这趟救援竟是慢了几拍。
“小轩哥!快闪开!”
发小张化的身体才好一点,这时候情急之下猛地一喊,又是震动肺叶,喷出一股鲜血来,混着地上的雨水,好像是打翻了红色染料一番,汩汩流往山道另一侧的山坡之下。
而都大锦、祝镖头、史镖头和趟子手等人,则是呆立当场,如临大敌,动都不敢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