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的沪城汽车站,远没有后世那样的恢弘和有气势,墙壁上剥落的石灰显得萧条不已,五月天的阳光洒落在身上,暖洋洋的,下车后,少年便穿好衣衫,找了处公共厕所洗把脸,顿时显得精神了些。
整整折腾了二十几个小时,就是铁打的汉子也扛不住,不过有些人却是例外,就像扛着两大包衣服被褥的王朝军,少年刚刚知道他的名字不久,从厕所出来,一眼就看到身高一百八十多的汉子鹤立鸡群地站在人群中,四处张望着。
“王哥,我们走吧,我知道路得名字,就是不认识,你陪我去找找。”
少年可是打听到眼前这汉子去当兵之前上了初中的,而且后来在部队的时候,还自学了高中的教材,当时在部队可是要提干的,只不过天意弄人啊。
王朝军也不啰嗦,一手拎着一个大蛇皮袋子就朝路口走去,魁梧的体魄有些瘆人,两个大袋子在手中就像空无一物一般,在这个时代这种打扮的人在沪城随处可见,到处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建设者,要是没有了这一群主要的劳动力,恐怕后世的东方之都也不会崛起得如此之快,只可惜他们亲手缔造了这个城市,亲眼看着他在自己手中崛起,却享受不到半点福利,那么多的住宅学校,甚至没有哪怕一寸土地是属于他们的。可悲的人们,可悲的年代,甚至是可悲的结局。
循着少年口中的路名,两人一边问人打听一边看路牌,走了整整大半个小时,换乘了三路车,这才来到地址上写着的地名。
看着眼前的花园式住宅小区,少年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是啥玩意儿,自己以前咋就没在沪城看到过这地儿,一栋栋老式的小楼掩映在绿树红花之中,偶尔露出一丝屋檐,平坦的小路从门口的水泥路旁一直延伸到青葱欲滴的竹林中,通向一栋栋小楼前,这个时代特有的丰田皇冠和普桑车,还偶尔能看到几辆红旗在里面,整齐地摆放在小楼前面,更远处却是被保安室挡住了。
“你们找谁?这是市委家属大院,不能随便让你们进去。”
“啊?原来是这里,不过倒是跟后来的地方不一样,看着都不熟悉。”
少年暗自嘀咕了一句,就从身后的包里拿出一个崭新小本子,赫然是一个临时的通行证,上面啥都木有,就只有少年的照片和基本信息,完了一个大红印就是沪城市人民政斧颁发的。
“我有这个,可以进去吧?”
少年将手中的红本本递了过去,那小卫士接过去瞧了一眼便回收让行了,在他一脸质疑的目光中,少年扯着同样有些吃惊的汉子,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走进了简约朴素却极为宁静的大院中。
王朝军以前在部队进过军区的大院,自然知道这种地方一般是什么人才能进去的,看着身前一脸好奇状,时不时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的少年,心里顿时不解了,这家伙要说是一土疙瘩吧,偏偏知道各种知识外还能有通行证进来,要说他是富贵子弟吧,看着眼前的模样和时不时路过的人一脸诧异的样子就知道,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教出来的。
“好了,B区第一号楼,就是这里了吧!王哥,你过来,我们就是找的这家,不知道主人在不在家,我来敲门。”
“啥?你还不知道这人是谁咋就能招来了,不会是瞎蒙的吧?”
王朝军显然是被少年的话噎住了,还带这样的,连人家主人都不认识就直接找上门,这是无知者无畏还是胆大包天。
“叮铃!”
“叮铃!”
仍旧是那么有韵律,少年将手中的包轻放在脚下,整了整衣襟,脸上的神色一变,带着淡淡的微笑,从容自如,要不是知道少年先前的模样,王朝军也险些就被少年现在的样子骗了,竟然还有这种妖孽,变脸这么快,不过见少年的手落在门铃上,随即便也将手中的袋子放在一边,站直了身子,赫然是一副严整的军姿,浑身散发出一股迫人的气息。
铃声响起三遍,少年便退了两步站在门口等着主人开门,不多时,便听到身前的大门咔嚓一声,随即被打开来,只见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阿姨一脸疑惑地看着门口的两人,确切地说是一个少年和一个壮汉。
“你们找谁?”
“阿姨,您好,我叫张真一,是江南省过来找陈老爷子,是陈丽君姐姐告诉我这里的地址,还请您跟老爷子请示一下。”
少年稳重之中带着一丝微笑,让人如沐春风,道明了自己的来路和来意后,中年的阿姨赫然是想起了什么,脸上一愣过后就笑了起来。
“哦哦,原来你就是张真一,首长前天就吩咐过了,说是有一个叫张真一的半大小子要来家里做客,不过首长今天还没回来,来来来,赶紧先进来,还有那个小伙子,把东西都拿进来,别在外面站着。”
那阿姨十分客气,把少年和王朝军请进家里后,便一人沏了一杯茶水,少年丝毫不客气,端起红木案几上的茶杯吹了吹便喝了一口,没办法,实在是太渴了,口干舌燥啊,却不料那茶水太烫了,一不小心竟然被烫了一口,赶忙吐了吐舌头。
那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