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引诱每天都在进行,梅庭先生引诱维罗妮卡,史密斯先生引诱楚逸欢。方式不同,但性质一样,都是在把他们争取为“自己人”。
而对被引诱者来说,这是一个充满风险的赌局,一场钢丝绳上的表演,一次悬崖边上的舞蹈。很多次,楚逸欢都差一点被史密斯先生打动了,他描述的前景太过光辉灿烂,那种牢不可破的信念,那种一往无前的目光,正义和无畏,奉献生命的热情。史密斯先生虽然不是一名神力者,但他表现出的比一个最虔诚的信徒还虔诚。楚逸欢能看到年青的学生们崇拜的目光,当演说开始的时候史密斯先生就是他们的神。只要他一声令下,这些年青人会毫不犹豫地献出他们的生命。这是一种可怕的力量,就是这种力量打动着楚逸欢,但同样也让他感到莫名的畏惧。
魔法师的信仰并不是这样的,它是一种理性和探究事物本质的信仰。魔法之神海格从来没有神谕降下,甚至没有神殿,祂唯一的指示只出现在那本《冥想要义》上,魔法之神让他的信徒们学会冥想和思考。冥想,修炼,让自己变强,向世人证明魔法的强大,就是对伟大的海格最大的尊崇。
楚逸欢只能假装被打动,他感到了村民和学生们对他的友善,因为史密斯先生公开说他是“自己人”。他有一种被接纳,被关心,被集体包围和喜爱的快乐。但这也同样让他警惕,他们是如此地爱憎分明,假如有一天史密斯先生说他是敌人,他们肯定会露出最仇恨的目光,并在第一时间将他撕碎。
为了表达善意,史密斯先生带他走遍了村寨——他暗自记忆着逃脱的路线。他们甚至让那名叫索菲的少女陪他闲逛,陪他聊天,她甚至悄悄说,愿意和他做“亲密的朋友”。
但他从索菲有意无意的试探和偶尔流露出的警觉中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一名探子。她带着任务而来,真正的目的是接近他,验证他是否已被转化,了解他是否真正认同了他们的信念。她还在引诱他,勾引他,让他远离维罗妮卡——另一种人。而他却不得不装出认同,假装附和她的话,装作受到吸引的模样。
梅庭先生的笑容每天都比前一天更多,他容光焕发,仿佛年青了20岁。维罗妮卡越来越爱和他说话,甚至常常带着欣赏的目光,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他感到自己身上勃勃的生机,以及无比的精力充沛。但是她实在太矜持了,或者说,太狡猾了,她故意暗示一点什么,然后又不着痕迹地溜走,她说出一些挑逗的话,立刻又假装无辜地撇清。他知道她在考验她,一名尊贵的公主不可能这么容易上手。这就是女贵族,她们总是喜欢这些欲擒故纵的小手段,欲露还休的小花样。
他发现她喜欢被挑逗,她已经很久没有“那个”了,他每天都能看到她一个人睡,那个该死的男仆总是惹她生气。有一次他看到她亲热地粘着男仆,主动勾引他,但那个该死的家伙粗鲁地冒出了一句下等人评价女贵族的名言。
他能感到她对男仆的兴趣一天天淡下去,他们之间的敌意在一天天增加。每天的散步都成了例行公事,他们面无表情,甚至互不理睬。她只是因为一种习惯的需要才留下这个仆人在身边。
那个该死的粗人已经完全被索菲迷住了,到了散步时间他们就常常在一起。也许他很快就要成为他们的人了,这种蠢货多一个也没有什么。梅庭先生不禁嘲笑他的愚蠢,丢了西瓜捡芝麻的行为,放弃女神而去捡一个平庸妇人的有眼无珠。到这个时候他就不禁深深地叹服会长先生理论的精深博大,可以让一个人的大脑和思维完全转换,在短时间内产生如此巨大的变化。假如这蠢货加入的话——他相信这一天为时不远,到时候也许会有一个“危险”的任务,然后就可以和他永远地说再见了。
当然,维罗妮卡属于梅庭先生,也应该一直属于他。梅庭先生对此深信不疑,既然是她主动的,情愿的,他不可能受到上级的惩罚。他没有用任何胁迫的手段,难道他们还能阻止两情相悦的人走到一起?
这一天越来越近了,梅庭先生几乎有些得意忘形,他无比盼望着维罗妮卡召唤的那一天,这让他每一天都用更加充沛的热情宠爱着索菲,他的小天使,蠢男仆的爱人。
当索菲终于向楚逸欢抛出她的心愿,让他正式加入他们,并用她和他肉体的结合——一种相互的奉献来证明他的决心和虔诚时,这一天终于到了。
“维罗妮卡,”他扶着她的手走着,面无表情,“我已经绷不住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假如我拒绝她的话,他们就会知道我是假装的。你到底有什么计划?”
“不要着急,小马文”,他们背对着监视者散步,每天他扶着她走5分钟,这是他们十多天来唯一密谈的时间。她表情严肃:“也许就在今天。我们还要演一场戏。梅庭已经告诉我,史密斯离开了,去为赎金的事情交涉,要几天之后才回来。他想趁这个机会正式地登堂入室,他很着急,他怕我被赎走,他就没有机会了。他太得意忘形了,什么都告诉我了。”
“我该做什么?”楚逸欢道。
“这样……”她压低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