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中悉悉索索的声音越来越近,我按捺着心里诡异的兴奋感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就怕把那家伙吓跑,刀烽似乎和我想的一样,手里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一双黑眸静静盯着暗处不放。
黑暗中一峰骆驼打了个响鼻,那家伙吓得缩了一下,声音突然停止,我愣了愣,转头看向刀烽,打手势问他要不要过去,万一真把那家伙吓跑了怎么办。
刀烽摇了摇头,告诉我即使那家伙跑了我们也不能离开营地,因为其他人还没有醒。
于是我们只好坐在原地继续等待,不多时就又听到那种用脚在地上拖着走的声音。
对于这位深夜的访客,我和刀烽居然都没有感到任何恐惧,反而抱着一种看戏的心态来迎接他,我想,这大概是由于白天打过照面的原因,我们心里都知道这货不是什么难缠的主,完全不是我们的对手,如果真交上手很容易就能把它弄死,所以没必要摆出如临大敌的样子。
而那位也正如我们所料到的那样,白天吃过一次亏后,晚上再来时就更加小心翼翼,比起我们,它的胆子更小,对我们的恐惧也更大。
当阿木口中那张残念的脸终于出现在我们视野中时,我还是被吓了一跳,那真的是一张没有任何五官和褶皱的脸,就像阿木说的,它的脑袋就是个球。
仍然是那身大红色的衣服,这家伙晚上出现的效果绝对比白天震撼,它双脚拖在地上,一点点往我和刀烽的方向挪动,如果单看那脑袋,没人会认为它是个人,但是加上四肢和衣服后,它就像个戴着面具的怪人,我甚至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一个精神方面出了问题的人,不然它大晚上来找我们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只是为了吓唬我们?或者像白天那样,想拖走我们的骆驼然后找一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
我和刀烽疑惑的盯着这个怪人,上下打量着它,它似乎也在打量我们,一直安静的站在火堆对面。
我见它没有做出任何示威性的举动,便悄悄给刀烽使眼色,问他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刀烽眉目不惊,抬手又拨弄了两下火苗,没有理我。
气氛变得越来越诡异,我心情复杂的看着对面那位“朋友”,要打还是要跑,希望它至少给个表示,它却完全视我如无物,石头一样光滑的脑袋木然的对着我们。
最后,它在距离我们不到两米的火堆对面坐了下来,如同多年未见的老朋友那样,摆好架势,盘膝而坐,三个人在这寒冷的荒漠之中,围着唯一可以取暖的篝火,只差侃侃而谈……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我一定会用手机把这古怪又荒诞的画面照下来。
谁能想到在如此安静的夜晚,我们会和一个脑袋是球的怪人围坐在一起,而且这个画面看起来还相当和睦?世界上最惊悚的怪谈小说也不过如此。
我揉了揉额角,烦躁的挥退小海,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根本没有打起来的可能。别说刀烽了,就连我都有点下不去手,因为对面那家伙看起来比街上的流浪儿还要孤苦伶仃,那僵硬的身影和古怪的脑袋在篝火的映照下是如此落魄和寂寞。
我们就这样陪着那家伙在火堆前坐了两个小时,期间我无数次睡死过去,只不过睡着的时间很短,睁开眼那家伙仍旧坐在那里,纹丝不动仿佛老僧入定,让我怀疑它是不是其实已经死了,就这样不知不觉的死在我们面前。
等到璇姐和大叔换班的时候,我提早过去告诉他们看到外面的家伙不要惊讶,也不要做出任何动静太大的举动。
璇姐在刚刚看到那个怪人的时候“呀”的低叫了一声,转身就想去找自己的枪,被我眼疾手快的拦住之后,才捂着嘴小心翼翼的走到火堆前坐下。
璇姐也是胆大包天的人,她看出这家伙没有那种恶意,便开始用探究的目光打量对方,并试图以极小的音量和它沟通,问一些比如“你是谁啊你从哪里来啊你是不是住在这附近啊把你脸上的面具脱下来给我们看看啊”之类的脑残问题。
我和刀烽在外面吹了半天冷风,已经是又累又困,将一切交给大叔和璇姐后便回到帐篷里睡下。
睡着前,我闭着眼问刀烽:“你觉得那是个什么东西,是人还是怪物?”
刀烽呼吸沉稳,低声答道:“不像人……也许真的是魔鬼。”
“原来魔鬼都长得这么可爱。”我伸了个懒腰,嘟囔道:“算了,睡觉睡觉……”
这一晚过的风平浪静,当我和刀烽再次换班,那怪人仍然坐在那里,我们就当它不存在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
有时候和刀烽聊着天我就想动手动脚,刀烽面无表情的推开我我才意识到,对面还有个称不上是人的东西在看着,虽然不知道它到底有没有在看,但是有第三者在,刀烽绝对不会让我做出什么太大的动作。
就算摸下手都不行。
这让我不由开始记恨起那个怪人,恨不得马上唤出小海把它撵走。
天快亮的时候,那怪人突然站了起来,它动作依旧僵硬沉重,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往林子暗处走,远远望去就像凭空消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