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外有人一声轻叹。
绿袍长身而起,他的手边是一柄被黑布裹住的长刀,淡淡的血腥味透过那腌脏的黑布,若隐若现。
脚步声逐渐向帐篷靠近,绿袍取过长刀,细长的指甲轻易划破黑布,露出里面血红的刀身。
这便是当年他的匕首,历经七百年杀戮之后,血腥之力凝而不散,淤积其上,竟将那匕首铸就成一柄长刀模样。
修罗化血神刀
绿袍指腹轻拂过冰寒的刀锋,感受着从中传出的一股令人惊悸的寒,和那由刀身血气摧生在脑海中的幻象:尸山血海,恶鬼哭嚎,这是绿袍一世皆杀,这是他用来清洗心中戾恶的浮屠之路。
帐帘的幕布被掀开,来的人是个少年,二十岁左右,容貌平常,气息平和,似乎看不出要动手杀人的意思。
绿袍打量林涯时,后者也在注意着他。从陆压等人口中,林涯已然知晓此人的过去。但是为了得到西荒的助力,他也只能出手。
啖天和冷烨就在帐篷外,陆压却是早早地离开,司空念抱着和他一样的态度,不愿相残,也返回了隐居之处。
动手之前,林涯决定来见绿袍一面。
这样一个被天命所玩弄的魔道巨枭,其实也是个可怜人啊。
绿袍身上穿着草原很常见的厚重布袍,这使得他那苍老的身体变得臃肿。而透过他脸上有如老树盘根的皱纹,林涯仍旧能看到几分俊朗的线条,想必当年的绿袍,也是个风采俊秀的少年朗。
可怜白发生。
“晚辈林涯,拜见绿袍前辈。”林涯对着绿袍作了一揖,后者闻言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点头表示知道了。
“为什么来找我?”绿袍问了一句。
面对这个问题,林涯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即使他能找到一千个、一万个理由来说服自己,但真要亲口说出因为自己需要,所以要取他人性命时,林涯还是觉得有些底气不足。
绿袍的目光象是三九天的太阳,热辣辣的打在林涯身上。而此时的林涯则变成了暴露在日头下的人,任那光芒中的暴烈晒裂他的皮肤,照到他心中那片黑暗的所在。
“晚辈有一朋友,因为施展禁忌魔功,身死人手。所以晚辈想为他寻一个躯壳,供他重生。”挣扎良久,林涯还是将真象吐露出来。尽管他也知道魔道中人心性偏佞,保不准绿袍会因此自毁魔躯。但他一世坎坷,天道不公,若是死也不能瞑目,林涯也觉心中不安。
“让你死得明白些,这就是我能做的了。”林涯心中轻叹一声,正要动手,绿袍的声音突然响起:“没用的,我的魔躯早已损毁,这一具身体是我炼化的一件魔器,然后将魔识寄予其上而成。若我魔识湮灭,这魔躯也会立时化灰。”
林涯闻言眉头微皱,但心里却觉得猛然一阵轻快,似乎绿袍能不死,比白裘复活然后带着整个西荒的力量投诚到他麾下,更值得庆幸。
“你很高兴?”绿袍的语气有了波澜,那是求索的语气。
林涯想了想,依旧没有丝毫隐瞒:“因为杀你夺舍不是我的本愿,现在能够不去做一件自己不想做的事,晚辈感觉很庆幸。”
“庆幸是对命运的臣服,我如果是你,我依然会动手。因为我是浮碧境的修行者,无论放在哪里,一个隐在暗处的浮碧境敌人,都拥有让你夜不能寐的力量。”
“没错,前辈说得很对!”林涯开始笑,他的脸上是那种得以解脱的快慰:“也许有一天我会后悔,也许这就是我对命运的臣服。但这也是我的选择,我的本心,如果可以,我更希望依照我的本心来进行选择。以上。”
林涯说完,对着绿袍作了一揖,而后转身向帐篷外走去。
“你的朋友修炼的是何门秘法?”就在林涯掀开帘布,准备走出帐篷,绿袍的声音突然从他身后传来。
林涯顿住步子,心中募地燃起一丝希望的火光,连忙应道:“是逆天九斩,九转生死诀。”
绿袍神色顿时变得极为肃穆,显然也是知道这魔功的可怕。沉吟良久,绿袍终于开口道:“让我试试,也许能帮助你那位朋友。”
林涯闻言大喜,当即将白裘的情况细细道来,而当他说到地藏收归白裘魔识时,这位魔道巨枭神色又是一变。
“如此说来,你那朋友倒不是没有法子救活,不过却有些东西需要准备一下。”绿袍待林涯说完,便给出了一个让林涯无比欣喜的答案。
不等林涯发问,绿袍已自顾说道:“首先,要寻一处生机极为浓郁之地,吊住你那位朋友的魔识不灭;其次,便是需要一位魔道大能,在我功成之刻为你朋友灌顶,这个人的修为必须要比我强;再者,为你朋友塑体之后,他需要一个地方来静养一段时间,不能受到半点外界干扰,否则魔识很有可能再次崩散。”
绿袍说完,却见林涯嘴角咧开,道:“如果这三者俱备,那前辈何时能出手救人?”
绿袍虽然对林涯的问题有些不解,毕竟这三者都是极为罕见的机缘,但他却并未细问。林涯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