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涯的阵道成形于西荒司空府中,脱胎于白泽魔宗时与“北斗拜紫薇”的一战,及至今日遇到无妄,听到他那一句“阵即是法”,林涯心中顿时神光大作,对阵道的理解再上一层楼。
司空府中的阵只是初具阵的雏形,可以借到天地灵元的一部分势;白泽宗那夜的北斗拜紫薇则是合势后的阵,可以生夺九天之外的星辰之力;而无妄一句“阵即是法”,却是点破了阵道最根本也是最为深奥的所在。
阵借天地万物之势,夺天地万物之势,而后在一方空间内创造出自己所想要的世界,这样的一番大造化,比之太古诸神创造生命也不遑多让。
明悟阵道之后,林涯心境也颇的一番洗炼。毕竟造化乃是天地诞生之根本,明悟此道便是体悟天心,道境自然会有长足的进步。
待林涯将一番感悟消化,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无妄正含笑望着他,眉眼里全是和煦。
“晚辈谢过先辈此教,此番恩情,晚辈铭感五内,莫感相忘!”林涯对着无妄作了一揖,行的却是弟子礼,无妄受下这一礼,语气也是颇为欢畅:“你不必和我客气,道乃自然,悟道由心,你能领悟是你的机缘所在,我不过是起了个引导作用而已。”
无妄话虽有理,但所谓天道渺渺,有些道理即使穷尽一生之力也难窥根本。尤其阵道在修行诸法中日渐势微,若是没有今日无妄指引,林涯想悟通此道不知要等到什么年月。因此,对于无妄的推说之辞,林涯并不在意,只是暗暗记下这一份恩情,但在场包括无痕在内的三人都是没有想到,无妄的这一次“顺便指引”,给林涯带来的却不仅仅是一座大阵。
阵道之事就此揭过,林涯和无妄眼看是打不起来了,这个时候无痕正好发挥他旁观者的作用:充当和事佬。
“恭喜林侄凭得这一番机缘,日后见着我宗太上,可得喊一句“老师”才行了。”无痕笑吟吟地走上前来,不经意间挡在了林涯和无妄的中间。
林涯和无妄一个是两世为人的逆胎,另一个则是比无痕资格还老的老一辈存在,无痕如此刻意的作法哪里逃得过两人的法眼,对视一眼,林涯与无妄相视而笑,无痕见状不由松了一口气,正要趁机劝林涯回去,突然听到无妄开口道:“阵法一道我虽然强于你,但若是论攻击手段我怕是逊你不少。你那大阵中融合的灭杀之意虽然与阵意有违,但着实不凡,想来那是你的保命一击吧,我是好奇得紧呢。”
无妄话落,林涯和无痕心中同时一声“咯噔”,前者自然是惊诧于无妄的眼力毒辣,后者却是被无妄自认攻击手段不如林涯而震住,望向林涯的目光中也多了一股探索的味道。
“前辈谬赞了,不过是一些鬼域伎俩而已。”大涅磐剑道是林涯最后的底牌,不到生死关头根本不会动用,更不会拿出来轻易示人。
但无妄于他而言有恩在先,有求在后,想看一下他的神通也情有可原,林涯自然不会反对,先前所言也只是自谦。
无妄见林涯准备施展神通,对着无痕道:“你施展全力,试试能不能接下他的神通!”
无痕听闻无妄所言心中更惊,对林涯的态度也由欣赏变成了正视,妖识涌动,妖元浩荡,集他体内半数妖力凝聚出的一尊金色龙影盘上他头顶三尺,澎湃的妖威使得附近海域的海水如同沸腾了一般,但无痕听到无妄的声音却是:“这还不够!”
无痕转头惊异地向无妄望去,未等他将心中的不解表现出来,妖识中一道极尽爆烈之势的剑息扬起,便是以无痕如此坚定的道心都在这一刻出现了短暂的心神失守。
无妄在那剑气腾起时脸色骤然变得极为精彩,身体浮在海水中止不住地一阵颤抖,似乎是折服在这几乎不属于这世界的霸道一剑中。至于无痕,在那剑气刚起之时,随着一声渺不可闻的爆裂声起,护在他头顶的魔元龙魂便已被糜糜剑气绞得粉碎,好在林涯及时收手,这才使得无痕免遭身死人手之祸。
其实以无痕的修为,大涅盘剑道即使再如何霸道,但只要没有跳出凡俗间的范畴,他便有一战之力。但从一开始无痕就是把林涯当作一个晚辈来看待,与无妄一战后也只是对他正视了几分,因此当那煌煌一剑出现,惊骇之下,无痕心神为之所夺,自然是一败如水。
直到林涯收剑,无痕仍沉浸在那巨大的骇然中无法自拔,嘴里孤自喃喃着:“不可能…”
“咳,晚辈多有冒犯,还请前辈勿怪。”即使以林涯之能,强行收回大涅磐剑道所要承受的反噬也是不可小觑的,待他平息下体内错乱的两极之力,告罪之时,无妄和无痕都已恢复了平静,只是范文正却能隐晦地察觉到那不时会从两人脸上闪过的激动。
无痕受剑道所逼,心神动荡下有些激动可以理解,但为何无妄也会如此失态?
林涯心中暗自迷惑着。
听到林涯出言告罪,无痕即使脸皮再厚也不可能相受,当下连忙道:“贤侄这是哪里的话,真是折煞无某了!”
林涯听到无痕对他称呼从“林侄”改为“贤侄”,心中微喜,正要再行谦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