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文正此时躺在藤椅上,面朝上,融融春光打落在他脸上,给那因太久不见天日变得苍白的面孔镀上一层黄晕,几名新招的仆子安静地侍立一旁,唯恐惊扰到这位即将执掌范家的少年郎。
他现在所居住的地方仍然是司空府,不过因为司空碧落没有花费时间去布置大阵,重新修葺后的府邸比之前便少了那么几分灵动,而多了几分自然,对此范文正无有所谓,他的道心在司空府数月中已经圆润无比,丝毫不被外物所染。
已经是八三九年六月了,又是一年过去半数,然而范文正并没有时间去伤悲春秋,他的脑海中无数思绪正在翻腾。
转醒已有月余,在这一个月中,范文正听到最多的便是从前线传来的战况,不止是关于西荒和西南大荒的战况,还有一些南、北大荒对西北大荒的征战。
在过去的数个月中,华洛带领的四十万西荒军节节突进,捷报频传,华天的前锋部队更是势如破竹,攻皆克,战皆胜,如同一根利刺摧枯拉朽般狠狠攒入西南大荒的心脏,范文正知道,这其中少不了有那个叫赢政的影子。
而南、北大荒虽然拥兵六十万,但两荒素来有隙,联军之间将领彼此敌视,庞大的军队反而成为累赘,尾大不调的情况经常发生,推进速度十分缓慢。
“这是逼西南、西北二荒合并啊!”范文正心中盘算着,在西南、西北二荒都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合兵是唯一的出路,虽然如此一来两荒会陷入被南、北、西三荒夹击的状态,但如果两荒能稳住一段时间阵脚,然后联合西荒蒙国,合三方之力先歼白泽帝国,那么鹿死谁手,尚不可知。
然而正在进行着推测的范文正并不知道,当帝国中某些人和他怀着同样的想法并准备入都进言增防时,西北和西南大荒的使者已经先后各自来到东南、东北大荒,而他们取道的途径,却是从西荒蒙国绕至落骛大山,而后从东荒分行。
战争之火的种子已经洒下,曾经的天空下,那些背负苍穹低语呢喃的天下易变,终于苍桑…
日头渐渐已跃上中天,初夏的天空中骄阳并不如何炙烈,空气中的温度也还留余几缕晚春的清新,范文正从藤椅上起身,伸了个懒腰,缓步踱回他的房间,一众仆子恭谨地跟在他身后,不敢有半点逾距。
回到房间后,范文正爬上了床榻,开始休息,虽然觉醒已经月余,但之前那一战给他的身体带来了太过巨大的伤害,以至于到现在他都无法修炼,每日更要保持八个时辰以上的休息,以免劳伤心神。
对此范文正并没有任何异议,八个时辰的休息中,他的道识几乎都是在脑域中度过,至于身体存在的问题,他却是不理会丝毫,在见识到天族那逆天的能力后,武修和仙修所带来的力量已经满足不了他的野望。
试问一个乞丐在过了一段锦衣玉食的生活后,他还会期待路人施舍的一点残羹冷宴吗?
无论武修还是仙修,虽然从某种意义上也是逆天而行,但修炼过程中所攫取力量却有很大的局限,比如武修只能修炼真力,仙修只能修炼灵力,而天族的修炼却毫无忌晦,只要是在消化范围内的力量,无论属性,都可以被吞噬,对比而言,范文正自然是偏向于天族的修炼方式。
道识在冲入脑域的瞬间便感应到天印的波动,一个横移间,范文正道识融入天印内,一步步摸索着与天印深入的融合。
脑域的空间中灰雾迷蒙,外面的八个时辰,在这里仿佛有无限之久,然而每次范文正从天印中脱离出来后,都会感受时间只不过是过了一瞬。
“这样太慢了,我需要闭关!”范文正道识喃喃,而后径直向脑域外飘去,如今的他已经可以在脑域的任何一处联系到天印,并借天印之力破开脑域的阻隔,这样的进步已经不可谓不快了。
醒来时寅时刚过半,房屋里一片漆黑,范文正正要起身出去活动一番-这是他苏醒后为了保持身体机能而想到的方法,然而,透过浓如重墨的黑暗,他却敏锐地感应到房间了多了些什么东西。
范文正现在的修为仍然是在遂初初境,但他的道识却远超此境,甚至要凌驾于华洛的武识之上,但是房间中那股气息在他的道识感应中却依然飘忽不定,这说明来者的境界比之华洛也是只高不低。
华洛已经是武王巅峰的存在了,那么此时和范文正同处一室的,至少也该是武神或者浮碧境的存在,这可是一派宗师的级别啊,就算是帝国国主见到都要表示尊敬,一时间范文正陷入巨大的迷惑中。
“哎”
黑暗中一声太息响起,范文正只觉自己的注意力在那声音响起的瞬间都被吸引了过去,一股浓浓的怅然之感充满心扉,然而这种负面情绪只在他心中停留短短几息,范文正再次恢复了之前的警惕。
“咦”
黑暗中响起的声音变得惊奇,似乎对范文正能如何迅速地恢复心境很难以置信,然而床榻上的范文正听到这声音却突然惊起,抓过床侧的长刀向前劈斩而去,身体有如从草从间窜起的云雀,疾速冲向门外。
“呵呵,人说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