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历八三七年,落骛山中僵持了整整一个漫长冬季的东、西荒之战,终于在新的年轮辗动下有了新的发展。
西荒军的粮草被林涯的一次夜袭烧掉大半后,战局果然如林涯所想,西荒军开始收缩兵线,但没有等他们商议好是否撤退,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雪却打破了双方的算盘。
暴雪不但堵住了西荒军撤退的山路,同时也将碧宵帝国的十万增援军挡在了落骛山外,所姓在赞普的带领下,东荒军成功地找到了被打散了编制的第三、四团的残团,队伍的兵力增加了近一倍;而紫宵宗那些弟子经由端木涯一番高强度的训练,很快便有十数位成为合格的斥侯,潜入敌军的内部散布谣言,蛊惑军心,而且凭着第三、四团众多老兵对这一带山脉地理的熟悉,再结合林涯前世所学习到的一些简单的陷井制作,如今摆在西荒军面前的山地已经是五步一坑,十步一壑,他们的队伍几乎没推进一米,都要付出数倍于这个数字的士兵伤亡的代价。
利用一切可用的优势,林涯带领的两万余边军成功地将二十余万西荒军阻死在这方大山中,皑皑白雪下横陈了多少尸骨他不知道,但当第一缕春风被送入山中,东荒碧宵帝国狰狞的团黄金龙旗帜被十万铁甲拥着涌入他的视野,所有的人都开始泪流满面。
这个冬天,两万多人从没有吃过一顿饱饭,那些士兵为了更好的节省体力,去多挖一道陷阱,甚至脱去了盔甲顶着风雪挖筑工事,一个士兵倒下,另外一个就用染满鲜血的手去扶住,有时候会有士兵挥动着用长枪改造的工具时突然猝死,然后会有人用雪默默地把他埋上,让他与大山同眠,至始至终,大山中从未响起过一声报怨,而那些死者,林涯记得他们都是带着笑容离开的。
因为可以不用再去背着家国仇恨去欲血奋战;因为可以去抬头挺胸见自己已故的亲人;因为有人说过这里多躺下一个人,东荒就会少掉很多百姓受苦…
这是他们死而无悔的坟墓!
江枫骑着那匹白马,身上的重盔尽管被塞进了厚厚的裘绒,但仍抵不住从大山深处吹起的带领未尽冷冬的凌厉的春风,一波波刺骨的冰寒顺着盔甲的每一点细小的缝隙钻进他的衣服内,马上的将军于是开始骂骂咧咧。
“西荒的那些鞑子们,这么冷的天作死吗?害得老子从帝都跑来遭这份罪!还有那些卑贱的边军,天天催,天天催,催到现在也没见你们怎么样了…”骂声从尚有薄雪的平原一路延伸到山里,大山无言的听着这股无理的怒火昭彰,沉默中十万大军已经来到那些边军面前。
一冬下来,林林总总两个多团的兵力如今只剩下一万八千多,其中更多半数受了冻寒,身体有些部位从此就落下的残疾,而能拿得动重剑铁戈上阵杀敌的,算上那五百名紫宵宗弟子也不过三千人。
而现在,这些人望着江枫带领的十万大军,他们身上的重甲反射着金刺一般的阳光,灼目盈盈,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看着这些人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林涯迎风立在一座高高的山头上,在他身后站着的是白凌,然后是赞普,端木涯和第三团副团长、第四团团长,三团团长早已早西荒军的突袭战中陨身,所以现在由副团长担任团长一职。
“他是江枫,帝国江氏家族第三辈的长孙,以前在帝都当过校尉,相当于旗长!这一次应该是家族里的决定,否则决对轮不到他来带领这一波援军!”赞普望着那名坐在马上缩着头的少年,眉头微皱的说道。
林涯面无表情的俯瞰着下方的山原,他看到那些陪着自己并肩做战的士兵脸上焕发的希望与激动,淡淡道:“我们下去吧!”
几道身影疾风般直直从山头飞下,林涯与白凌修为最高,落地时几乎连片雪花都是未扬起;而其余四人也都是武道好手,几个点落,人已紧随而至。
林涯等人甫一落地,站满了士兵的山原间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虽然原本的边军如今都以林涯的意志为主导,但这名新来的将军手握重兵,显然不是那么好相与的,而林涯身为紫宵宗仙修,自然也是有三分傲气,但军队中只能有一个声音,两军汇合,今后谁来指挥大局,这是摆在众人面前最现实的问题。
江枫颇有些畏惧的望着林涯,他虽然并不知道面前这不到两万人中究竟哪些是来自紫宵宗的修士,但无疑这位静默如山的少年就是其中之一。
“帝国撤回三十万的大军,便是因为落骛山有仙宗五百人修士的驻守!而你此行的目的便是尽可能的让他们为帝国出力,除了军权,尽一切努力满足他们的要求!”江枫想起自己临出发时父亲的嘱咐,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的价值与三十万大军相比根本不值一提,而族中选择让自己带领这十万大军前来支援,看中的正是自己的这份自知。
有了那五百修士的助力,落骛山可保无虞,只要死守住一段时间,待西荒军撤去,他江枫自然可以拿着这份军功平步青云,只是,这军权如何完全收拢到自己手里,估计要费一番功夫啊。
但谁让自己在家族中已经是最没用的一个呢?父亲尽管在朝堂上不断给自己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