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康果然没有食言,快到唐城市区的时候把车开到了加油站,给岳盛宝满满加了一油箱汽油。岳盛宝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坦然接受了。
杨柏泉靠盖房子聚拢了亿万家财,对自己的家自然也不含糊。坐车出租车穿过两条大街,然后曲里拐弯拐了又拐,杨康终于在一条小巷子后面见到了自己的家门。杨柏泉的精明之处在于他做事从来都不张扬,自己的家从外面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但只有走进大门,就会发现里面是回廊九曲,若是第一次来怕会迷失了方向。正因为这样,杨柏泉很少让陌生人进自己的家门。
杨康轻车熟路地走进家门,见院子里静悄悄的,心想老爹也太不够意思了,打电话把自己叫回来,他却不在家。
这时,司机老王咳嗽了一声从大门旁边的“门房”里走了出来,笑眯眯地看着杨康:“小子,还知道回家呀?董事长在楼上呢,你是先吃点上去呢,还是现在就上去?”
老王说吃字的时候特头加了重音,杨康一听便知道“门房”肯定有一锅“王氏猪蹄”在等着自己。老王除了会开车之外,唯一的特长就炖猪蹄儿。自打杨柏泉发迹之后,杨康就没吃过粗茶淡饭,可是很奇怪,无论吃得多好,他始终忘不了老王的炖猪蹄。
跟着老王进了“门房”,杨康自顾解开锅盖,一股醇香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老王用筷子夹出一个酱红色的猪蹄放到盘子里,杨康像刚释放的犯人一样扑了过去。
“董事长昨天跟我说你要回来,我今天早上出去买点新鲜猪蹄!”看着杨康吃得津津有味,老王说,“别看董事长整天板着脸,其实他最在意的还是你这个宝贝儿子!”
“那可不一定!”杨康边吃边说,“我到莲池乡这么久,他就给我打过一次电话——谁知道他在乎不在乎我!”
“你这孩子!”老王无奈地说,“男人嘛,又不是女人,不会走一步亲一口——你回来也好,劝劝你爸,说不定他就想开了……”
“想开什么?”杨康不解地问,“还有我爸想不开的事?他现在差不多把自己说的话当成宇宙真理了,还用得着别人劝?”
“你妈去世好几年了,难道你不想让你爸找个伴儿?”老王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姐姐不回来,你不回来,家里房子这么大有什么用?”
原来是这事!想起已经去世的母亲,杨康心里有些凄然,觉得老王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不过这个道理跟杨柏泉讲不通,他从商人的角度觉得这事万万不可行,因为其中蕴含了巨大的风险。
美餐之后,杨康洗干净手,拿着自己的包轻手轻脚地上了二楼,隔着明亮的窗户看见父亲正在“挥毫泼墨”。杨柏泉虽然只有高中学历,可是字却写得不错,近几年结交了不少书法名家,他的毛笔字也跟着进步了不少。
虽然儿子很是固执,虽然父子俩分开很久也不互相问候,可是跟久别重逢相比,那些又算得了什么?杨柏泉很想压制住自己心里的激动,可是在收笔的时候手还是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那幅字便成了不完美的作品。
“吆,这不是杨副乡长吗?你咋想起回来了?”杨柏泉放下毛笔,做出波澜不惊的样子说,“估计是莲池乡的饭比家里的饭好吃,你都乐不思蜀了!”
杨康知道父亲有喜欢嘲讽人的毛病,所以也不跟他计较,笑嘻嘻地从包里拿出一瓶罐头,里面塞满了新鲜的香椿叶。杨柏泉很想矜持一下,可是他突然觉得自己真的老了,绷不住了,居然很轻易地从杨康手里接过了那个瓶子。
“爸,你知道我当副乡长了?”杨康看见了父亲眼里细微的变化,轻声说,“不会吧?我那个……没有级别!”
杨柏泉从瓶子里拿出一片香椿叶放进嘴里,嚼了一会儿,说:“哼,唐城市还没有能瞒住你老子的事,别说你那点小事了!”
很好,父亲没有再提反对自己当公务员的事,看来事情正在向好的方向转变。杨康暗自松了口气,揉着杨柏泉的肩膀说:“爸,你该不是派人监视我吧?这么做很不道德!”
“哈哈……”杨柏泉突然破天荒地开口大笑,边笑边说,“就你也值得我派人监视?你不是不知道想主动给我送情报的人有多少!”
难道是黄伯阳?不会呀,跟他见了两次面他好像也没认出我,那又是谁在背后当“叛徒”呢?应该不会有别人了,知道自己是杨柏泉儿子这件事的人除了躺在医院的田生武,好像没有别人了……对了,还有一个人——黄雅莉,想到这里,杨康觉得不会再有别人了。
“爸,你跟市委黄书记关系怎么样?”杨康冷不丁问了一句。
“经常见面,他是官,我是商,见面也很正常!”杨柏泉随意地说,“你该不会要我替你去走后门吧?告诉你,门儿都没有——我想起来了,黄书记的女儿是不是也在林西县工作?你们见过面没有?”
“你见过黄书记的女儿?”杨康贼溜溜地问父亲,“你咋知道她也在临西县工作呢?”
“哼,全市人都知道,为啥我不能知道?”杨柏泉自得地说,“你到底见过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