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湖方圆八百里,偌大的湖面竟然没有一丝波浪,仿佛一面巨大的镜子,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原来,每年冬月,西海便开始封冻,冰层厚达两尺。湖冰虽然也有一点淡淡的咸味,但盐分已经大大降低,完全可以充作饮水。
湖边却支着几十顶帐篷,像是一片营地。看到往利多云他们回来,营地里忽然热闹起来,迎出许多男女老少,这些都是往利多云的族人。
冲在最前面的是位俏丽少女。少女上穿羊皮袄,下系碎花裙,头上扎着几十条细麻花辫子,红扑扑的脸蛋仿佛熟透的苹果。那少女冲到近前,一把拉住往利多云的手,说道:“哥哥,你没事吧。听他们一说,吓死我了。”
刘子秋笑道:“姑娘便是往利晴天吧。”
往利晴天眨了眨那双如黑宝石一般闪亮的大眼睛,歪着头说道:“就是你差点砍伤我哥哥?”
刘子秋点头道:“不打不相识,现在我和你哥哥是朋友。”
“哈哈,你终于承认咱们是朋友了!”往利多云大喜,连声吩咐道,“晴天,快带这些远方来的客人喝水去,他们都已经渴坏了。”
往利晴天答应一声,欢快地带着士兵们往帐篷那里走去,刘子秋不由问道:“这里便是你们的寨子?”
“我们的寨子还有百十里路,这里只是临时宿营地。”往利多云摇了摇头,指着远处的湖面说道:“你看那里有座岛,叫做海心山。每年二月,我们都要把族里的母马赶到山上,运气好的话,或许能够怀上龙种。”
“龙种?”
“湖面结冰以后,野马便会在此处出没,这时候怀上的小马驹往往十分健壮,都是rì行千里的好马。只可惜现在已是二月,能不能怀上全凭运气了。”
刘子秋奇怪道:“那为什么不早点来?”
往利多云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又何尝不想早点来,可惜冬天这里是归鲜卑人的。”
刘子秋差点脱口说出,等大隋击败了慕容伏允,他们就可以在冬天来这里了。但话到嘴边,刘子秋又缩了回去。冬季将母马赶到海心山上,是吐谷浑境内各个部落的传统。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伙长,还没有资格决定谁先上岛。
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大个子,给你喝水。”
刘子秋回过神来,认出是往利晴天,不由笑了起来,道声谢,接过了瓦罐。他也真的渴了,举起瓦罐便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往利晴天目不转睛地看着刘子秋,忽然问道:“你真的打败了我哥哥?他可是全部落最厉害的勇士!”
刘子秋擦了一把脸,笑道:“那不算,我是偷袭的。”
周围都是往利多云的族人,眼前这个少女还是往利多云的妹子,刘子秋自然要给他留点面子。
谁知往利多云并不领情,一脸认真地说道:“不,即使光明正大地动手,我也不一定打得过你。你有军务在身,我不耽搁你。等你军务完了,一定要到我们寨子,你我再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场!”
提到军务,刘子秋的脸sè顿时凝重起来,拱手说道:“待此间事了,刘某必定登门拜访!”
队伍很快重新集结起来,刘子秋又向往利多云问了问前往泥岭的路径。虽然同样是羌人首领,往利多云的消息远没有拓跋木弥来得灵通,他还不知道大隋与吐谷浑之间即将发生一场大战,所以非常爽快地指明了道路。
其实,刘子秋说自己是来执行军务的,往利多云也隐隐感觉到有些问题。作为依附于吐谷浑的部落,鲜卑人对他们并不算太好,只要隋军不是来打他们的,他也就无所谓了。
不过,往利多云提供的信息却让刘子秋大吃一惊。按照原先的计划,队伍是绕着西海湖的南岸而行。而往利多云告诉他,那样走的话,必然会经过伏俟城,而伏俟城正是吐谷浑的王城。如此重要的信息在地图上竟然没有标注,这样的地图简直太坑爹了。如果不是碰巧遇上了往利多云,双方又交了朋友,他们这一去岂不是要自投罗网?
告别往利多云以后,刘子秋一行绕着西海湖北岸而行。这一次的运气还不错,走了五十多里便看到一片雪原,牛拉爬犁又重新派上了用场。有了爬犁,行军的速度明显加快了,人也轻松了许多,第二天拂晓,终于赶到了泥岭。
泥岭位于大通山上,在车我真山的西面,处于慕容伏允进退的咽喉要道上,战略位置十分重要。如此重要的所在,吐谷浑人很可能事先驻兵守卫。
刘子秋不敢大意,稍作停歇以后,便和桂海求带着自己这一伙的人上山探路。刘子秋带了三个人在前面,桂海求带着另外四个人在后面,彼此相距百步,以防遭遇不测,也好有人回去报信。一路上小心翼翼,直到山顶,也没见着一个人影。桂海求赶紧摇动旗帜,向山下示意。
按照刘子秋的建议,众人费了一番力气,才把那些爬犁和牛都弄上了山。对此,柳郁有些不解,说道:“咱们带来的干粮还可以支撑五天,到时候宇文郎将的军马也应该到了。你不会还想着杀牛充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