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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如山般的名字(1 / 1)

“特殊一员”的故事,就从一声声野狼的惨叫和婴儿的啼哭中开始了,这两种声音交叉融合,到最后竟分不清哪是惨叫,哪是哭泣!

当爷爷双手捧上一颗野狼尚在跳动的心脏,毕恭毕敬地供奉在高大的猎人神像前时,一枚鹰骨做成的卦牌便不偏不倚地掉落在浑身沾满羊水的男婴身上,卦牌是占卜用的东西,很神圣,平时都是拿油布包起来的,任何人不准打开以免灵气跑光。卦牌上有刀刻的卦辞,卦辞是用西夏文写成的,那是祖先的文字,文字笔画甚多,净是些撇和捺,类似汉字却又极其繁琐,常人完全看不懂。寨子里能看懂的人只有爷爷和一个老瞎子,老瞎子用手一摸就知道这卦牌上说了些什么,类似盲人看盲文的感觉。

爷爷看后大叫一声:“文心武”!

于是,文心武便成了男婴的名字。

这个男婴,就是我!

心武,就是心中攥有拳头的意思,崇尚武力和强悍的男人性格。

因为在中国的西北,猎人的后代往往以彪悍、霸道著称。他们不惧血腥,不惧哀嚎,不惧杀戮。猎人的后代往往可以自强不息﹑可以傲视苍穹,可以很容易地立足于弱肉强食的世界。他们被认为是强者,强者就可以好好活着。于是,爷爷这杆老枪也想让我成为强者,为我起名“心武”。他希望我有朝一日接过他手中的枪,接替因打猎而被摔成瘸子的父亲,成为这大山里的另一个强者,成为文家的一根响当当的钢铁栋梁。

可我,却不是“心武”。我辜负了这个名字。

我从小就害怕血,每次看到鲜血我就会眼前发黑脚下发软。我从来不敢看猎人们对捕来的猎物剥皮抽筋,每次壮汉们在剥皮架上用刀子割猎物的喉咙时,我都会捂着脖子惨叫,因为我的脖子也会如割裂般的疼痛。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猎人们对猎物剥皮时,我都会蹲下来,用双手死死抱住膝盖,而后把自己的舌头紧紧地咬住,直到满嘴都是鲜血。

我不敢去围场下套子,也不敢上山去放枪赶猎,甚至连爷爷的双筒火枪我都不愿意摸。我不愿意碰死去的猎物,不愿意吃猎物的肉,不喝肉汤,只啃干馍馍,喝冷水。这让爷爷在同村人面前丢尽了脸。大家都说我一个山岭子上的男娃娃还不如个川里的丫头,软塌塌的,这哪像文家的性格?说的多了,就有风言雾语,一会说我可能不是文家亲生的孩子,一会说我肯定是着魔了。

爷爷是大族长,平时威风惯了,自然受不了村民的冷嘲热讽,他恼怒了,在一个春光暖暖的午后将我绑在了村头用来给猎物剥皮的大木头架子上。

我被五花大绑,手腕被拇指粗的绳子反绑在满是血迹红斑和碎肉的大木头桩子上。我大声地哭喊着,喊的撕心裂肺,胳膊好似要脱臼一般,剧痛无比。

可男人们谁也不愿意给我松绑,他们只是聚在一旁,抽着没有过滤嘴的老卷烟,吐着浓浓的烟雾,面无表情。女人们都带着小孩躲的远远的,她们拼命捂着自己孩子的耳朵,却忘了蒙他们的眼睛。

而此时的母亲和奶奶已经被爷爷反锁在了家里,我听不到她们的任何声音。

我大声地呼喊母亲,呼喊奶奶,可是没有半点回应。

围观的人群被爷爷拿着柳条驱散。

这时候,我发现如潮水般退却的人群里有一个跟我同龄的小女孩呆呆的站着,望着我,她的眼窝已经被手擦脏了,眼帘上还挂着泪,可是此时已经完全忘记了哭喊,她就那么呆呆的望着我,脸上毫无表情。

她留给我最深的印象,就是脖子里有一大团脏兮兮的红毛线。

爷爷将一大捧松柏枝叶点燃煨桑,然后跪下拜天拜地,之后他一仰脖子将大半瓶青稞酒灌了下去。借着酒劲他用力地跺着脚,踏的地上“砰砰”直响,尘土飞扬。他大声吼叫着,说要借助神灵的力量给我脱胎换骨,说要赶走骑在我肩上的萨莫鬼。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架势,吓坏了,吓到竟忘了哭喊,只是发愣。

爷爷反复地大吼着,他连续跺了几十下脚之后,将剩下的半瓶子青稞酒都含在嘴里,然后“噗”一声喷了出去,喷向四面八方。随即空气中到处都是浓烈的酒香味,还有亮晶晶的水汽。

而后,他左手从腰间摸出一把明晃晃的七寸尖刀,右手倒提着一只早就准备好、被扎紧口袋的麻袋向我走来。那只麻袋在他手里闪转腾挪,我知道里面肯定装有一只野兽。而且野兽感受到了恐惧,在极力地挣扎。

我无法想象自己被装进麻袋倒提着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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