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影却越听越不对劲:“典当行的掌柜分明提过,只有在长玉楼做成了上千两生意的人,才能获得玉钥匙,若赵秋娘所言为真,陈习远没出过陵州,他所控制的陵州商会也跟长玉楼没太多关联,那他的玉钥匙是哪里来的?”
沐凡没有深思过这个问题,挠着头懵了半晌。
李南絮也沉默了片刻,之后想起什么,问轻影:“你去取房契时,掌柜的可为难过你?”
轻影:“那倒不曾,他只将我拿的玉钥匙同他手中的对照看过,确认了没做假,没说太多就把信封交给了我。”
她说着,似是反应过来,眸色微亮:“莫非玉钥匙只是一个取物凭证,无论在谁之手,掌柜的都会兑换,陈习远也不是最初的主人,他也是从别处获得的?”
一语落地,众人心中直打鼓。
沐凡:“若是如此,给陈习远这枚钥匙的人又能是谁?他跟案子又有什么关联?”
这是所有线索的症结所在,饶是李南絮和轻影思维敏捷,也难凭空答上来。
“这人不会又是梦公吧?”沐凡同他们会合得晚,还不知梦公就是程岁安,几乎不假思索道。
轻影很快摇头:“不是他,他并不知道石屋的秘密,甚至还来向我打探过。”
她说着,停顿片刻,又道:“对了,梦公还告诉我,曲无邪当年没有在程家军营里出现过,反倒是上回刺杀殿下的那个江湖高手,十一年前去过漠北。”
她提起梦公时比先前坦然了许多,也没有太多的伤情流露了,李南絮看在眼中,估摸着他们兄妹二人已经将一些话说开了。
也好,她的两位兄长都不约而同来了抚州,有更多的人在护着她,也有更多的人在为案子奔走。
他站起身来,继续适才的话题,道:“若当真如此,恐怕布防图丢失一事另有隐情,曲无邪在里面扮演的角色,大概也不是我们猜的那样。”
沐凡见他抬步往外行去,急切问道:“殿下还未痊愈,这是要去何处?”
李南絮:“既然有疑惑,那便再去一趟长玉楼,问问那典当行的掌柜,究竟是谁在他那寄存的房契,那寄存之人,定然知晓得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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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晌午,长玉楼还是打着烊。
层楼叠榭里只有几个洒扫的小厮,见到有人朝石桥靠近,正欲去拦,打眼一看是禁卫军开道,又不敢得罪,只好客气地上前来问候。
“官爷们有何贵干?”
陈言开门见山问:“典当行可开了张?”
小厮想了想:“典当行没人的,吴掌柜白日里都不在,只有晚上有了客人,他才会过来。”
陈言:“那你可知他住在何处?”
小厮愣了一下,皱着眉喃喃道:“怎么又有人找他!”
“你说什么?”陈言立时问。
小厮连连讪笑道:“没什么,吴掌柜就住在不远处的罗烟巷,他家附近有个叫海棠春的戏园子,你们打听一下应该很容易找到。”
一语毕,一行人立刻打了回身,又朝罗烟巷赶去。
轻影和李南絮坐在马车中,李南絮自醒来,虽说没干什么牵扯伤口的体力活,但脑和眼一刻都没歇过,这会儿正翻看着抚州大小官员的户籍卷宗。
轻影一手托着下巴,眨巴着眼瞧着他:“你不会头晕吗?”
他做事总是投入的,在这辘辘声不歇的马车里,依旧能纹丝不动地把密密麻麻的字都读下来。
她总是觉得他比自己有耐心,无论是看书,还是待人。
李南絮闻言,看向她:“让你陪我窝在马车里面,无聊了?”
“那倒不至于,就是觉得你好辛苦。”她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明明案子的凶手就在眼前,却苦于没有实证,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李南絮接下饮了一口:“雁过留痕,风过留声,总能寻到他们作恶的证据的。”
两人正说着话,车外传来一阵喧闹声,轻影撩帘看去,才发现是经过了那叫“海棠春”的戏园子,台上好戏已经开场,台下看客们已经坐满,嘹亮婉转的戏腔引来了阵阵喝彩。
轻影本只是随意瞄了一眼,却透过那道大开的朱色大门,瞧见了一儒雅端然的身影,旋即挑了下眉。
杨砚书怎会出现在此处?
“你想听戏吗?我陪你?”李南絮说着,已经起身要下车了。
轻影摇头,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声音也严肃起来:“还是先找吴掌柜吧,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不安生,别又生变故。”
“好,先办正事。”
然而,她今日的嘴就跟开过光似的,道完不到一刻钟,变故还是发生了。
几个禁卫军一路打听,好不容易找到吴掌柜的住处,还未进门,便看到了门口守着几个县衙的官差。
“发生了何事?”沐凡先一步上前问道。
这衙役见来的是景王一行,不敢打马虎眼,毕恭毕敬回道:“这里发生了命案,一家三口,都被人杀了。”
轻影听后,心中一凛,几乎一溜烟就跳下了马车,疾步朝门里冲去。
屋里已是一片狼藉,桌椅板凳砸落在地,一滩滩血将满屋都染成了刺目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