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听夏洗过澡后,换了一身月白色的睡裙,她从衣柜里抽出两床被子,扔在地上,什么话也没说。
厉菖蒲知道,这是让他睡地上的意思,自觉把被子铺好,钻进了被窝。
两人沉默,但无眠,一个睡在床上,一个躺在地上。
到了时间,江听夏从床上坐起来,寻到自己的拖鞋,慢慢往屋外走,她去见李绣和江听荷,不想吵醒在地上睡觉的厉菖蒲。
在岔子坡,因为没有娱乐活动,两人吃过晚饭,洗漱过后就会睡觉,可在文海,大半夜好玩的多了去了,灯红酒绿,舞池晚会,谁也不会早早睡觉,李绣母女才会约在这个时间。
倒是也正好,厉菖蒲睡了,不会发觉什么。
可江听夏不知道,厉菖蒲根本没有睡着。
他亲眼看着江听夏从床上坐起身来,轻手轻脚一步步走出去,直到她的手碰到门把手。
他再也忍不住,坐起身。
“你去哪儿?”
在这寂静的夜里,江听夏身后,冷不丁发出阴沉沉的这么一道声音,吓得她面色一变。
她冷着一张脸,没有回头,握着门把手的手一拧,开了门走了出去。
回答他的就是两道吱呀声,厉菖蒲看着一开一合的木门,觉得这夜静得让人心烦意乱。
书房里
江听夏推门走进去,看见脸色阴沉的李绣,喊了一声妈。
李绣听江听夏这么叫她,冷哼了一声,突然甩了她一巴掌,狠辣无情,不留半分情面。
江听夏半张脸都被打偏,脸上立刻火辣辣一片。
李绣指着她,气得鼻孔大张,骂道,“你为什么故意刺激听荷,你明明知道她以前的日子过得多么辛苦,你还在她面前提起乡下,你安的什么心?”
若是以前,江听夏一定会解释,是江听荷先挑衅的。
可现在她知道,解释没用。
如果李绣愿意听她的解释,就不会在她一进门,一句话没说的情况下,不由分说给了她这一巴掌。
对的人做什么都对,错的人做什么都错。
她捂着半张脸,无视站在一边,看她挨打洋洋得意的江听荷,问道,“您的身体好些了?”
李绣瞪大了眼睛,露出大片眼白,“你什么意思?”
当初她是装病,才骗江听夏答应去替嫁。
听荷心里憋不住事,早把事实忍不住告诉江听夏了。
江听夏早都知道了,她生病的事情都是假的,她还故意问她身体好些了没,明显是讽刺。
看江听夏这态度,李绣气道,“十六年锦衣玉食,精心呵护,只要求你做了这一件事,你就拿那种怨恨的眼神看我。”
“你好得很。”
李绣气愤地点着江听夏的脑门,尖锐的红色指甲戳在江听夏白嫩的肌肤上,“我这些年原来养出一头白眼狼。”
江听荷走近一步,帮腔道,“江听夏,如果不是江家,你会是什么样子?你妈是乞丐,你就是小乞丐。”
“小乞丐嘛,不就配个瞎子瘸子过一辈子。”
江听荷恨恨道,“那厉菖蒲好歹不傻不残,还是个军官,江家也不算亏待你。”
按她想的,江听夏嫁厉菖蒲都是便宜了她,本来应该整死她的,只是没办法,需要她替嫁,便宜她了。
今日再仔细看这厉菖蒲,身材长相都是上等,配江听夏,更是让江听荷心梗。
江听夏低下脑袋,说出的话却十分坚定,“嫁人是一辈子的大事,我想说清楚……”
她不为自己着想,不为自己争取,还有谁会为她想,谁会为她争。
“不行。”
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李绣和江听荷齐声打断。
“你什么都不许说,从今天起,你给我记住了,这婚事就是你爷爷给你和那个当兵的定的。”
李绣看着江听夏,“你要的我们都给你了,你要钱,要屋子,我没说个不字,我们够大方了。”
“你就嫁给那个男人,全当还了江家对你的养育之恩。”
江听夏终于能在她们面前抬起头,她看着两人,眼里怀着期冀,说道,“只要我嫁给他,我就不欠你们的了?”
江听荷握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肉里,脸庞已经恨到扭曲,可一想到和贾瑞文的婚事,还是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是,只要你嫁给那个土包子,你跟江家就没关系了。”
这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所有人都认为,她欠江家的,欠江听荷的,包括她自己。
这些杂乱的情绪像一座大山无时无刻不压在她的心上,害她几乎要发疯,现在摆在她面前就有一个机会,只需要一场婚事,就能摆脱这一切。
江听荷说出自己的要求,“我要你一辈子都不许跟任何人说起这件事,你记住了,当初定亲的人就是你。”
“你不许出去抹黑江家和我的名声。”
江听夏看着江听荷,“你为什么不相信爷爷给你选了一门好亲事?”
江听荷一听这个就来气,心里一阵难受,她过得那么惨,还不是怪江家,怪江听荷,可爷爷都不心疼她,还怕她败坏江家名声,都不肯真正的把她认回来,只对外说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