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俞安挑了一下眉，身子前倾，在柳长川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伸手就扯住他脸上的胡子，“剃了吧，太丑了。”
“哎，哎，轻点。”柳长川伸手去拍他的手，又一点一点从他手中拽了出来，“你懂什么，留胡子，看起来才能仙风道骨。”
沈俞安盯着他看了一会，眉眼垂下，眼神有些黯淡，从前那个最在意自己容貌，最注重穿着的人成了如今这种模样。
柳长川有些看不得他露出这种表情，故作洒脱的摆了下手，又悠然的转移话题，“阿初可是我正经八百收的徒弟，你以后注意点，别没大没小的。”
“是，师父言之有理。”
沈俞安闻言，将踩在横木上的脚放了下去，身子坐直，双手放在膝盖上，看着乖乖巧巧的。
柳长川狐疑的看他两眼，见他双眸微微垂着，温顺恭敬，又理所当然的享受了起来，“嗯，倒茶。”
沈俞安没有犹豫，没有不满，真的拿起茶壶，用灵力热水，准备茶具，研磨茶叶，动作行云流水，气质温润沉静。
与当年那个意气风发，桀骜肆意的叶家小少爷相差甚远。
风穿过镂空窗花，将屋内的布幔吹的轻轻摆动，晃动间露出地面上斑驳的光影。
“你怎么成了无极宗的长老。”沈俞安的声音很轻，像是单纯的好奇，随口问的。
柳长川却知道他想问什么，“我是拜师进的山门，前宗主是我正经师父。”
微微停顿，继续开口，“叶兰辞是师父救回来的，你出事后，他大闹叶家，被处了家法，关进了祠堂，是你母亲将人偷偷放出来。”
“怎么去的云兮之界不太清楚，但是师父看到他时，满身是伤，人也不清醒..........”
“当年的事，他........”柳长川不擅长安慰人，也不擅长谈心，他也没有立场解释叶兰辞的事情。
只能轻轻的蹙着眉，看着面容平静的沈俞安。
“我知道。”
沈俞安淡淡开口。
与他无关。
灵力给他，是沈俞安自愿的，他觉得叶荣说的对，叶家需要一个强者。
而他只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少爷就可以了，他们会护着他一辈子，再说灵力没了也还可以重修，他只想了一会儿，便答应了。
叶兰辞的迷药还是他亲手下的，因为只有他，叶兰安是不设防的。
只是人都是贪心的。
有了强者，还想要更强者。
仙骨的事，是沈俞安没有想到的，没想到叶荣能这么狠。
叶兰辞被支走的时候，他就该想到的。
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昏暗的光线将人的表情也模糊几分，声音却越发清晰，床榻之中顾砚初的呼吸声落入两人耳中。
柳长川微微侧头看了过去，视线稍稍停顿又转了回来，两个人说话太过投入，居然没有发现顾砚初已经醒了。
沈俞安琉璃色的眸子弯了弯，将泡好的茶推到了柳长川面前，“你该走了。”
“哈？”
柳长川被气笑了，卸磨杀驴，得鱼忘筌这事算是被他玩明白了。
也不管那茶是不是烫，气哼哼的端起来，直接一饮而尽，杯子往桌子上一扔，起身扭头就走。
走到门口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眼沈俞安，犹豫着说道，“我知道你急着想要回叶家，可以你如今的修为，根本无法撼动叶家。”
“先不说叶荣已经是化神后期，那几位长老也都是化神之境，更何况叶家还有炼虚期的老怪坐镇。”
沈俞安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将屋内的布幔全都拉下来，仔细的叠好，塞进储物戒中。
没了布幔的遮挡，大片的阳光落了进来，瞬间将屋内照的通亮。
柳长川不适的微微眯了下眼睛，没有等到回答，也没有再开口，他相信沈俞安不是冲动的人。
不过就算冲动了又如何，他也愿意陪着。
就像这次跑来星辰之界一般，明知道麻烦众多，明知道可能无法活着回去，他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
“我与阿初，明日便会返回星云之海，闭关。”
这是他昨夜深思熟虑的结果，他势必是要回叶家的，仇要报，仙骨要拿回。
他的修为确实不够，但他拥有星宿空间，时间流速缓慢，随着他的晋级，已经是正常的二十倍。
现实一天，星宿空间二十天。
只要给他时间。
柳长川点了下头，“我等你。”
沈俞安看着他走出去，又贴心的将门关严，才转身撩开了床幔，看着里面装睡的顾砚初，轻笑出声。
“还疼吗？我给你揉揉。”
顾砚初睫毛轻轻颤了颤，没有睁眼，也没有开口，双手交叠，放在肚子上，呼吸放的很轻很缓，就像睡着了一般。
“既然还睡着，那早安吻就不亲了吧。”沈俞安有些可惜的喃喃说道。
刚要起身，袖子骤然被拉紧，装睡的人眼睛睁的大大的，“师兄，醒了。”
沈俞安满眼都是笑意，也不再逗他，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亲，“什么时候醒的。”
顾砚初有些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