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离开京都短短三天的时间,对永徽帝而言,这三天就像是过了三年那么久,竟不由生出恍如隔年之感……
回到京都的路上,因京都之变每个人心中沉甸甸的,自然不像是刚开始来九梵山那般活跃。
等看见被叛军焚烧、满目疮痍的城楼门的时候,关于宫变更加具象化了。
那些年少的世家子弟闺秀们,对于五年前的变故记忆不深,但亲历过从武宗之后权势更迭动荡的官员们,神色都变得有些沉重。
尤其是永徽帝,被江映河搀扶着下马车的时候,身子一晃,竟是险些摔倒……
幸好此时蔺巽及时勒马上前,向永徽帝道:“圣上,昨夜伤亡并不惨重。只是当时叛军放下了城门机关,微臣率领大军用火攻入城中所以看起来才惨烈些。”
听说没有死太多人永徽帝惨白的脸色方才好转了几分,复又问道:“城门机关又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里,蔺巽神色倒是迟疑了会儿,才言简意赅道:“关于机关一事、以及王显突然举兵谋逆一事,恐怕还要圣上亲自审问。”
闻言永徽帝也知道此时也不是适合说话,便带着江映河等人准备进城。
而蔺少舒和沐行云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心中都有同一个念头,决定不能让蔺巽,主审王显的案子,从王显的口中撬出更多消息了!
沐行云目光幽暗的盯着萧雪棠的背影,顿时心中生出一个计划……
……
因着蔺巽率兵回到京都比较及时,路上百姓们也没受到太多影响,不过一天的时间恢复了生活秩序。看见迎接帝王的銮驾,百姓在街道两边齐呼太平天子……
永徽帝这五年勤勉励政,比起阉党横行时期接连三朝带来的乌烟瘴气,这些年大胤在永徽帝的治理之下,百姓们倒是难得的过上了平静安宁的日子。
所以,对于这次东宫政变,百姓们议论的大多数都是太子的不是,倒是鲜少有责备永徽帝的,这让永徽帝心下稍有宽慰。
皇帝的銮驾很快行至了宫门之前,而郑贵妃正率领后宫妃嫔们在迎接,见了銮驾参拜,郑贵妃郑意柔位于妃嫔之首,此时跪地请罪道:“臣妾等见过圣上,此番圣上离京,将后宫托付给臣妾,是臣妾治理不严才导致宫中出现如此变故,还请圣上治罪。”
郑贵妃郑意柔跪在地上,一袭中规中矩的蓝色宫装,既没有王皇后那雍容华贵,也没有谢贵妃那般倾国倾城,在后宫中一直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当年的蔺景佑心系谢婉月,但告白失败之后,也到了成亲的年纪,当时武宗便要为他赐婚。
他一向都是随波逐流的性格,唯一的坚持大概就是在谢婉月的身上,可坚持了两三年无果之后,在父皇的施压下他也不敢不成亲。
恰逢大选,他先是选了侧妃王娥,后面又想选郑氏女为王妃的。
从小蔺景佑就知道,自己今后的人生就是与皇兄相互扶持,日后皇兄登基他做一个王爷就好。若是王妃门第太高了,反倒是不是好事。
而金陵郑氏一族地位不高,但毕竟也是名门贵族,比起王娥身份要高上一大截,差不多够格做临王妃,不会威胁到太子。
也就是说,当时的郑意柔差一点成了临王妃。
只不过当时武宗虽然不在意他这儿子,可毕竟当时他已经是亲王,想着无论是王娥还是郑意柔门第都太低了。在最终赐婚的时候,两位都是侧妃一前一后进的亲王府,而临王妃的位置空了下来。
直到一年后,谢婉月进王府,直接是王妃之位。
郑意柔出身江南,性格柔婉。
无论是在王府还是在后宫,从来不争不抢,如果不是她的母族郑氏一族如今是江南大族,而越王蔺少瑾也算出色,依照永徽帝对她的恩宠根本坐不到贵妃的位置上。
郑贵妃这些年的养尊处优,身子比刚进王府的时候丰腴了一些,在这后宫佳丽无论是容貌还是情分都够不上永徽帝的眼。
可此时永徽帝永徽帝经历了与儿子的猜忌,母子决裂,臣子背叛,已是如惊弓之鸟,看见郑贵妃却是格外的亲切。
“贵妃何错之有,错的都是那逆子!”
说着让江映河将贵妃给搀扶起来,郑意柔见永徽帝没有迁怒于她心中松了口气,心中又开始记挂起蔺少瑾。
只是如今局势乱糟糟的,永徽帝以及跟在永徽帝身边的人脸色都不大好看,郑意柔也知道这不是开口询问的好时机。
她只想着早些将永徽帝迎进宫,然后再去找蔺少瑾说话……
但江映河也担心永徽帝的身体,便道:“圣上时间不早了,咱们先去贵妃娘娘的永乐宫用膳歇下,至于提审之事,明天再说吧。”
江映河跟在永徽帝身边最久,也是最知道永徽帝性格敏感多思,不宜受再多刺激,只有在熟悉的人身边才能好好休息下来。
郑贵妃错愕了片刻,在江映河暗示下才道:“臣妾领旨。”
永徽帝上次来永乐宫还是半年前,一时间郑贵妃生疏到差点连接驾的礼仪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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